山和所有白虎部落的族人,全都傻了。
他们的大脑,被赤这番话冲击得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什么玩意儿?
我们信奉的,保佑我们活下来的白虎神,其实只是一个叫“溪”的大人的坐骑?
而这个叫溪的大人和她那头坐骑,又都信奉一个叫“火神”的存在?
所以兜了一大圈,我们其实也算是火神的信徒?
这关系是不是有点太绕了?
山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这整件事,已经超出了他这辈子所有认知的总和。
赤看着他那副呆滞的模样,脸上没有半分不耐。
她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就是因为斥候发现了你们的存在。”
“一个信奉白虎的部落,很可能与溪大人有关。”
“既然大家都是为火神而战,我就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山艰难地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原来,他们不是被抛弃了。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火神的注视之下。
只是他们自己,搞错了崇拜的对象。
赤的目光,从山的身上移开,扫过那些同样处于震惊中的白虎部落族人。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现在,邪目之主死了。”
“但这场混乱,才刚刚开始。”
“以你们部落现在的实力,在这片大地上,活不了多久。”
这句话,如同冷水浇头。
瞬间将白虎部落众人从神迹的震撼中,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是啊,邪目之主是死了,可周围还有还有更多他们不知道的邪神!
今天来了一个邪目之主,他们靠着“神使”搭救才活下来。
那明天呢?
后天呢?
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后怕与苍白。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赤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你们继续留在这里,维持你们所谓的白虎部落,自生自灭。”
“第二,放弃这里的一切,整体并入我的部落,成为火神的子民。”
“在那里,你们能得到庇护,能得到食物,更能得到力量!”
赤伸出手,指了指身后那三百名队列整齐,杀气腾腾的战士。
“像他们一样的力量。”
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着那些战士眼中精悍的神采,看着他们手中锋利的兵器。
再回头看看自己身后那些面黄肌瘦,拿着木棍石斧的族人。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还需要选择吗?
这根本就是一道送分题!
但他不能替所有人做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赤重重地低下了头颅。
“神使……不,赤首领。”
“请您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需要商议。”
“可以,在我们离开之前,做好决定。”
赤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
“猛。”
“在!”
“看好俘虏,打扫战场。”
“是!”
赤下达完命令,便走到一旁,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闭目养神。
仿佛这数千人的归属,对她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山立刻召集了部落里所有能说得上话的头领和老者,钻进了最大的一间茅草屋。
屋外,是赤的三百精锐战士在冷漠地处理着战场。
而茅草屋内,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我们……我们真的要加入他们吗?”
一个断了手臂的战士头领,脸上带着犹豫。
“那个叫赤的女人,太可怕了,我感觉她比邪神还要让人害怕。”
“是啊。”
另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者,也附和道。
“我们才刚脱离了邪神的控制,现在又要去信奉另一个神?”
“谁知道那个火神,是不是比邪目之主更加残暴?”
他们的担忧,代表了部落里很多人的想法。
对未知的恐惧,是人的天性。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
山猛地一拍桌子,那张用烂木头拼凑的桌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赤红着眼睛,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害怕?”
“残暴?”
“你们他妈的刚才都瞎了吗!”
“你们没看到赤首领是怎么一脚踩爆那头邪神的吗!”
“你们没看到她的战士,是什么样子吗!”
“你们再看看我们自己!”
山指着屋外,声音嘶哑地咆哮着。
“我们拿着木棍,穿着兽皮,连肚子都填不饱!”
“今天要是赤首领没来,我们现在是什么下场?你们想过没有!”
“我们所有人都得被抓去当祭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吃掉!然后下一个轮到自己!”
“这种日子,你们他妈的还没过够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茅草屋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山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走到那个断臂的战士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我问你,你想让你的孩子,以后也像你一样,跪在地上祈求一头怪物的怜悯吗?”
那战士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不……我不想……”
山又看向那个脸上有刀疤的老者。
“我再问你,你想让我们的族人,永远都活在恐惧里,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另一群人抓走,吃干抹净吗?”
老者低下了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我……我也不想……”
“那他妈的还废什么话!”
山松开手,环视着所有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是火神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加入他们,我们或许会失去现在这点可怜的自由,但我们能活下去!能活得像个人!”
“我们能吃饱饭,能拿起真正的武器,能挺直腰杆子!”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后代,不用再过我们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我决定了。”
“我,山,愿意带领白虎部落,加入赤首领的麾下,信奉伟大的火神!”
“谁赞成?谁反对?”
屋内,依旧一片安静。
但这一次,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恐惧和犹豫,被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所取代。
许久,那个断臂的战士,第一个开口道。
“我赞成!”
紧接着。
“我也赞成!”
“算我一个!”
“我们都听首领的!”
茅草屋内,所有人都表示了同意。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随后,山带着所有的头领,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赤的面前,没有任何犹豫,单膝跪地。
“赤首领。”
“我,白虎部落首领山,代表白虎部落。”
“愿,归顺于您。”
“自今日起,世上再无白虎部落。”
“我们,皆是火神的子民!”
他的身后,所有的部落头领,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用最虔诚的姿态,表达了他们的臣服。
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真正的,温和的笑容。
“很好。”
“你们做出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她站起身,一股无形的气势,瞬间笼罩了全场。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传我命令!”
赤的声音,陡然拔高。
“全员准备,即刻启程,返回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