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师兄的书房后,我将时间安排妥当:上午研习医术,下午修习武艺,就这么定了。
晨光温柔地铺洒在书案上。我将木制的人体经络模型摆在桌面,模型表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穴位与经络,细如发丝的红线在光下泛着微光。
我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待呼吸平稳后,才打开竹盒。
银针整齐排列,针尖闪着清冷的光。从最熟悉的“百会穴”开始,左手轻按模型头顶,右手取针,先用酒精棉擦拭穴位周围,再以拇指与食指拈针,缓缓捻入。
下针的角度与力道需恰到好处——太急易断针,太轻则难达穴位深处。
每落一针,我都在心中默念对应经络走向与主治功效。
指尖在针尾轻颤,感受那似有若无的“得气”之感,仿佛针尖之下真有温热气息缓缓流动。
时间悄然流逝,模型渐渐布满银针,宛若一只披着细羽的奇异生灵。我依次起针、止血、消毒,而后重新开始,一遍又一遍,直到每个穴位的位置与针刺手法都深印于心。
整个上午,我便在如此的练习中度过。
午饭时分,叶凛夜师兄安静用餐,偶尔抬眼瞥我一下,又迅速低头,似在思索什么。温琴师姐则慢条斯理地拨弄碗中米饭,眉间微蹙,一言不发。席间唯有碗筷轻响。
饭后,我沿青石小径缓步走向练武场。阳光穿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场中木桩林立,风过旗扬,猎猎作响。
我定步调息,重温金泽宇所授的军体拳。双拳自腰间而起,步法沉稳,招招刚劲——“弓步冲拳”“马步架打”“虚步砍掌”,每一式皆带风声。汗水很快沿额滑落,浸湿背心,我却只觉气血通畅,精神振奋。
军体拳练罢,稍作歇息,我又尝试温琴师姐提过的八卦掌。双脚轻分,身若流云,双手在胸前划出圆弧,时而如抱月,时而似拨水。步法踏出连绵的“S”形,人如游走于八卦阵中,虚实相生。
然而练不多时,便感力不从心。八卦掌的圆转在我身上显得生硬,动作衔接滞涩,如河道受阻,难以流畅。汗水滴落之余,心中也泛起几分焦躁。
我停势抬头,见日已西斜,不由轻叹——瓶颈来得比预想中更快。既然难以突破,不如回去向温琴师姐请教。
于是缓步返回居所。小径旁树叶轻摇,偶有落叶飘至脚边。行至大厅,我心想此时温琴师姐应在书房教陈军习字或读书罢,不知今日授的是诗词古文,还是兵家韬略?
想到这,不禁暗叹陈军这小子运气真好,能得师姐亲自指点。
上楼至书房门外,我屏息将门推开一道细缝,悄悄望去——却见温琴师姐悠闲地翘着腿,深陷于雕花木椅中,手执半个苹果。果肉水润,咬痕清晰。她眼也未抬,目光牢牢锁在书桌对面的陈军身上。那小子正低头凝神,一笔一画在宣纸上书写,鼻尖沁汗,腰背笔挺,全无平日厌学的蔫态,倒像个被按在案前的小木偶,认真得令人惊讶。
我倚门看了半晌,心中暗奇:陈军怎的一到师姐面前,就像换了个人?连握笔姿势都端正得无可挑剔,哪有半分往日呆气。
“师弟,你还打算偷看到几时?”温琴师姐忽然开口。
我被她逮个正着,心脏“咚”地一跳,忙推开门走了进去,双手有些无措地垂在身侧:“师姐,我正有事想请教。”
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里还攥着半个苹果,咬下去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汁水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她抬眼看我,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什么事呀?”
我定了定神,才把下午在练武场遇到的瓶颈说了出来:“我练八卦掌时,动作总是衔接不顺,转起来僵硬得很,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温琴师姐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咀嚼着苹果,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两圈,像是在端详一件还未打磨好的兵器。陈军在一旁竖着耳朵听,连写字的手都停了下来。
“过来。”她指了指书房中央的空地。
我依言走过去,她却不急着教,而是将苹果举到我面前:“你看这苹果,圆而不滑,握在手里才稳。八卦掌也是这个道理,圆是形,稳是根。”
她话音一落,突然伸手在我肩头一推——我猝不及防,竟被这股看似轻柔的力道带着转了半圈。等我稳住身形,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踏出了半个“S”形步法。
“记住,”温琴师姐收回手,“八卦掌不是硬转,而是顺势。用你的肩带肘,肘带腕,腰催胯,胯带步,像水流一样,遇方则方,遇圆则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试着按照她说的方法比划了两下,果然感觉顺畅了不少。陈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嘀咕:“原来八卦掌是这么练的啊……”
我望着师姐从容不迫的神情,心里忽然明白,为什么陈军在她面前会这么听话了——那是一种让人不自觉想要跟随的气场。
吃完晚饭,我又去了练武场,一直练到浑身是汗才回别墅。
回到房间,我先把衣服脱了,顺手扔在椅子上,然后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我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抬头一看,温琴师姐已经坐在我床上,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没有说话。
“师姐,你这些是从哪儿学来的?”我轻抚着她的秀发问。
“你猜。”
“平时都在山上,如果没人教,那就是从手机上学的吧?对不对?”
她盯着我,嘴角带笑,在我耳边轻声说:“猜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是从你身上学的。”她用手轻轻抚摸我的脸。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上次啊。”她吻了我一下,“怎么,怕了?”
“怕?我只是在想,要不要让你多学几手。”我微微一笑,伸手抱住她的腰。
“多学几手?”她笑了,声音娇软,“那你可得用心教我。”
她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吐了口气。我才发现,她的脸颊已经泛着淡淡的红晕。
“师姐,你这样,我会舍不得放手的。”
“那你就别放。”她笑着说。
紧接着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声在空中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