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下方的通道越走越窄，潮湿的石壁上挂着黏腻的青苔
那股熏臭味也愈发浓烈，像是腐烂的菜叶、发霉的谷壳，再混着说不清的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众马都下意识耷拉着耳朵，有的则紧紧抿着嘴，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毕竟身后护卫的脚步声虽暂时消失，可谁也不敢保证，那些追兵不会顺着井口的痕迹追下来。
转过一个布满蛛网的拐角，眼前忽然开阔些，竟是片约莫两个小广场大小的空旷空间，应该是下水道的某个中转站。
只是这“开阔”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堆着东西，灰扑扑的老鼠尸体蜷缩着，有的还保持着逃窜的姿态，尾巴僵直地翘着
更多的是蟑螂残骸，黑褐色的甲壳被踩得粉碎，有的粘在石板缝里，有的泡在水洼中，一股风一吹，便伴着臭味往众马脸上扑。
“天呐……”
柔柔吓得往云宝身后缩了缩，翅膀紧紧裹住身体，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往地上瞟
“它们、它们会不会还活着？”
碧琪也收起了往日的活泼，皱着眉踮起蹄子，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的尸体：“这地方也太‘热闹’了点，就是客人有点……不可爱。”
紫悦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额前的独角缓缓亮起一道柔和的淡紫光晕。
光晕先是在她周身绕了一圈，将周围最刺鼻的气味稍稍隔开，接着便缓缓下沉，笼罩住地面那片狼藉。
随着光芒渐盛，那些老鼠尸体、蟑螂碎壳，还有混在其中的碎石块、烂布条，竟慢慢脱离了地面，一个个悬浮起来
有的轻轻晃了晃，掉下来几滴污水
有的甲壳还微微颤动
紫悦的耳朵动了动，独角的光芒又稳了稳，那些悬浮的秽物便如同被一条无形的传送带牵引着，缓缓向空旷空间另一侧的暗渠飘去。
暗渠口黑漆漆的，只能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待那些东西全都飘到渠边，紫光轻轻一推，它们便“扑通扑通”地坠入渠中，被湍急的水流卷着，很快消失在黑暗深处。
地面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青石板，虽说仍沾着湿滑的泥渍，却比刚才干净了太多。
紫悦收回魔法，独角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她轻轻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脖颈，额前的鬃毛因为刚才的专注微微汗湿。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伙伴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好了，过来吧。这里暂时能歇会儿”
她说完，云宝和苹果嘉儿便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抬着昏迷的程晓鱼和闪耀盔甲走了过来。
云宝的翅膀还沾着下水道的泥点，却依旧稳稳托着程晓鱼的上半身，生怕他脑袋晃荡撞到石壁
苹果嘉儿则攥着闪耀盔甲的蹄腕，脚步放得极轻，嘴里还低声念叨：“慢点慢点，这地儿滑得很。”
两马小心地避开石壁上渗下的水珠，将程晓鱼和闪耀盔甲轻轻放在角落相对干燥的石板上
那里靠着一堆半旧的麻袋，总算能稍稍隔绝地面的湿寒。
闪耀盔甲刚躺下，眉头便皱了皱，腹部那道被护卫武器划开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染红了原本银亮的盔甲边缘。
珍奇立刻蹲下身，从鞍包（尽管已被污水泡得有些变形）里翻出备用的绷带和草药，云宝也凑过来帮忙按住他的蹄子，让他别因为疼痛挣扎。
很快，沾着草药汁的绷带便紧紧裹住了闪耀盔甲的腹部，虽然简陋，却总算止住了血，他紧锁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些，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另一边，昏迷的程晓鱼则安静地躺着，独角黯淡得几乎没有光泽，连耳尖都透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
紫悦蹲在他身边，独角的魔法光晕一次次抚过他的身体——从额前的独角到泛凉的蹄尖，可那淡紫色的光芒每次触及程晓鱼
却始终没能将他唤醒。
“我的治疗魔法没用……”
紫悦收回蹄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无力
身后的众马都沉默着，没马在说话。
苹果嘉儿摘下头上的牛仔帽，攥在蹄心里，帽檐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她闭着双眼，眉头紧锁，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为程晓鱼和闪耀盔甲担忧。
云宝靠在石壁上，翅膀耷拉着，刚才抬着程晓鱼时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只偶尔抬眼看看紫悦和程晓鱼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焦虑。
珍奇站在闪耀盔甲身边，时不时用蹄子掖了掖他身上的绷带，目光却总往程晓鱼那边飘，嘴唇抿得紧紧的，连平日里最在意的鬃毛污渍都顾不上了。
整个空旷的空间里，只剩下远处暗渠的水流声，还有众马压抑的呼吸
苹果嘉儿的牛仔帽被攥得变了形，粗糙的布料蹭着她发紧的蹄心，没发出一点声响。
她垂着眼，视线却像被钉在了程晓鱼苍白的脸上
巷子里那触感又冒了出来，当时她伸蹄子去扶他，他的肩甲冰凉，连鬃毛都带着股寒气，那时她就该狠狠拽住他，哪怕用绳子捆着，也该让他歇会儿。
可他只摇了摇头，说
“护卫还在追，我必须要去救紫悦”
自己就真的让他跟在后面硬撑。
“都怪我……”
她低声咕哝着
“要是当时拦着他，让他靠在草垛上歇半刻，哪怕喝口水……”
她闭了闭眼，眼角有点发潮，却又用力眨了回去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可心里那团堵得慌的愧疚，混着那个不敢说出口的最坏念头，沉得她喘不过气。
她甚至不敢伸蹄子去探程晓鱼的鼻息，怕指尖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凉，怕那个藏在心里的猜测，真的成了事实。
“唉……”
一声轻叹刚落，紫悦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带着她从未有过的颤抖，她依旧蹲在程晓鱼身边，蹄子还搭在他的脸颊上，可那只蹄子却在微微发抖，连额前的鬃毛都因为紧绷而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眉眼。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程晓鱼毫无血色的唇，声音里的不确定几乎要溢出来：“他……不会死的吧………”
这话不像询问，更像一句无力的自我安慰。
她的治疗魔法在程晓鱼身上一次次失效，那淡紫色的光晕碰到他的身体，就像被吸进了无底的黑洞
连让他睫毛多颤两下都做不到
独角的光芒早已黯淡，此刻她的眼睛里也没了往日的坚定，只剩下一片茫然的惶恐
她见过太多魔法能解决的事，却第一次在伙伴的生死面前，尝到了束手无策的滋味。
苹果嘉儿攥着帽子的蹄子更紧了，她想开口说“肯定不会”，可话到嘴边，看着紫悦空洞的眼神，看着程晓鱼一动不动的模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那股不安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咳，众马猛地转头，只见闪耀盔甲撑着石壁，慢慢坐了起来——裹在腹部的绷带因为动作扯得有些歪斜，渗开的血迹又深了些
他却像是没察觉，只蹙着眉，踉踉跄跄地想站起身，蹄子刚落地就晃了晃，还是珍奇快步上前扶住他，才勉强站稳。
“都怪我……”
“是我害了大家，还有晓鱼。”
他转头看向躺在石板上的程晓鱼，眼神里的自责几乎要溢出来
“我感觉我没能帮上忙，反而还把晓鱼拉下水”
“刚才若不是我为了掩护大家，被护卫的武器划伤，晓鱼也不会为了救我”
说着，他的蹄子紧紧攥成拳
“现在他昏迷不醒，紫悦的魔法也没用……都是我的错。”
珍奇也扶着闪耀盔甲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你先别胡思乱想，好好坐着休息。你的伤口还没好，再折腾下去，只会让大家更担心。”
闪耀盔甲扶着断墙，一步一晃地挪到程晓鱼身边，侧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看着地上双目紧闭的程晓鱼，银灰色的斗篷沾满尘土，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哑着嗓子开口：“兄弟……”
他抬起蹄子抹了把脸，指尖沾着未干的血迹
“那么接下来的路，我就帮你走吧……你放心，紫悦那丫头，我会护着的。”
站在一旁的紫悦抿着唇，视线落在程晓鱼苍白的脸上
程晓鱼依旧闭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毫无反应。
闪耀盔甲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猛地蹲下身，双蹄抓住程晓鱼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兄弟！！你醒醒啊！！！”
“我还等着，等这事了了，我把妹妹正式介绍给你！”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终于忍不住砸在程晓鱼的斗篷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你怎么就能现在死了呢！”
他晃着程晓鱼的身体，一遍遍地喊
紫悦再也忍不住，捂住嘴蹲下身，眼泪无声地淌下来
闪耀盔甲看着程晓鱼毫无反应的脸，终于松开蹄，缓缓低下头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银白的鬃毛垂下来，遮住了他泛红的眼眶。
就在这时，程晓鱼突然猛地吸了一大口气，紧接着一声痛呼炸响在下水道里：“痛啊——！哪个不长眼的踩到我的蹄子了！！！”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被踩的蹄子
一边怒视着还蹲在他身边的闪耀盔甲：“我说你踩就踩了，能不能轻点？这蹄子刚才被护卫的长矛划了一下，现在又来一下，是想让我彻底变成瘸子吗？”
闪耀盔甲愣住了，抬起头，看着突然“活”过来的程晓鱼，一时没反应过来，嘴里还下意识地嘟囔：“我……我没踩啊……”
紫悦也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程晓鱼坐起身，还在抱怨着蹄子疼，一时间忘了哭，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程晓鱼揉了半天蹄子，抬头看见这么多马一个个瞪着眼一个挂着泪，都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了？我睡了多久？你们这表情，搞得我好像真死了一样。”
他说着，还故意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证明自己好得很。
闪耀盔甲终于反应过来，猛地一巴掌拍在程晓鱼背上，又惊又喜又气：“你小子！居然装死！”
力道之大，差点把刚坐起来的程晓鱼拍回地上。
“哎哎哎，君子动手不动口……不对，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程晓鱼连忙护住后背
“我哪装死了？刚才就是有点晕，刚醒过来就被踩了蹄子，这纯属意外！”
紫悦的动作快得像一道紫色影子，几乎在程晓鱼话音落地的瞬间，她就已经扑了过去。
程晓鱼只觉得一阵带着淡淡薰衣草香的风迎面袭来，下一秒后背就重重撞在微凉的石板上，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脸颊就被一片温热柔软的触感裹住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紫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尾音抖得不成调，所有的后怕和庆幸都化作滚烫的泪水，砸在程晓鱼的颈窝里。
她的鬃毛蹭过他的下巴，带着刚哭过的湿润，一下一下，又轻又急，像是在确认眼前的小马是真实的。
程晓鱼的胳膊还僵在半空，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撞撞得脑子发懵，鼻尖萦绕着紫悦发间的香气和她身上淡淡的魔法光晕味道。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那不是害怕，是劫后余生的激动
“你……你慢点……”
他抬蹄子想扶她起来，蹄子刚碰到她的后背，就被紫悦往怀里按得更紧。
她的脸埋在他的颈侧，蹭得他皮肤发痒，带着泪水的温热濡湿了一片衣襟。
“吓死我了……晓鱼，你吓死我了……”
她反复念叨着，声音里的颤抖怎么也压不住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旁边的云宝刚张开嘴想喊“注意形象”，就被珍奇一把捂住了嘴。
珍奇朝她摇了摇头，眼底却也闪着水光——谁都看得出来，紫悦这一下，憋了太久太久。
程晓鱼渐渐缓过神，僵硬的胳膊慢慢放松，轻轻环住紫悦的后背。
她的鬃毛还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我在呢，”
他低声说
“没走，一直都在。”
闪耀盔甲在一旁看得眼睛发红，刚想开口说句什么，也被珍奇拽了拽袖子。
珍奇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打扰
苹果嘉儿也松了口气，把变形的牛仔帽重新扣回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眼角的湿意，只嘟囔了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程晓鱼抬起蹄子揉了揉她的鬃毛：“好啦，我没事，就是蹄子还疼呢……”
他故意加重了“疼”字，果然看到紫悦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紧张。
“哪里疼？是不是刚才被踩伤了？”
她连忙去看他的蹄子，独角的魔法光晕又亮了起来。
“逗你的，”
程晓鱼笑着躲开
“就是有点麻。”
他坐起身，顺蹄把紫悦拉起来，视线扫过一圈担忧的面孔，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怎么？我睡了多久，看你们一个个跟丢了魂似的？”
闪耀盔甲上前一步，刚想说话，肚子上的伤口突然扯得生疼，“嘶”了一声又坐回麻袋上。
“还不是担心你！”
云宝抢过话头，翅膀指了指程晓鱼
“紫悦的治疗魔法都快耗尽了，你愣是没睁眼，差点以为你要在这儿睡一辈子！”
程晓鱼看向紫悦，见她眼眶红红的，伸蹄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让你担心了。”
他顿了顿，又看向闪耀盔甲，挑眉道，“还有你，下次别硬撑着挡护卫，你那点能耐，护得住谁？”
闪耀盔甲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那是……那是策略！”
“是差点把自己赔进去的策略。”
程晓鱼嗤笑一声，却在看到他腹部渗血的绷带时收敛了笑意
“伤口怎么样？”
“没事，”
闪耀盔甲摆摆蹄子
“珍奇处理过了。”
珍奇翻了个白眼：“也就你能把‘没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再动一下试试？”
……
程晓鱼看着紫悦的蹄臂紧了紧，蹄子能感受到她后背细微的颤抖，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完全缓过来。
他抬眼看向闪耀盔甲，眼神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那你这个做哥的，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咯？”
话音落地的瞬间，下水道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紫悦的耳朵“唰”地一下竖得笔直，随即又猛地耷拉下来，带着颈侧的绒毛都泛起粉色。
她埋在程晓鱼怀里的脸滚烫滚烫，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这家伙怎么突然说这个？
闪耀盔甲刚还因为程晓鱼醒来而舒展的眉头“噌”地拧成了疙瘩，银白的鬃毛都炸起来几根。
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蹄子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像是没听清似的：“你、你说什么？”
云宝扇动翅膀的动作顿在半空，翅膀尖差点撞到石壁。
她眨了眨眼，看看程晓鱼，又看看紫悦通红的耳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被珍奇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珍奇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捂着嘴的蹄子都在抖，眼里的惊讶藏不住
虽说看这两位的互动早有预感，可这话从程晓鱼嘴里说出来，还是像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洼，溅得人心里怦怦跳。
苹果嘉儿把牛仔帽往脸上压了压，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的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她偷偷瞟了眼紫悦，见她把脸埋在程晓鱼颈窝里不肯抬起来，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句“这俩孩子”
程晓鱼看着众马的反应，故意板起脸，语气却带着笑：“我说，既然你都打算把妹妹介绍给我了，那往后，她就是我的了呗。”
他低头蹭了蹭紫悦的鬃毛，声音放轻了些
“你说对吧，紫悦？”
紫悦被他蹭得脖子发痒，在他怀里轻轻拧了一下，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别胡说……”
可那点力道，软得像撒娇，谁都听得出来她没真生气。
“我可没胡说。”
程晓鱼挑眉看向闪耀盔甲，眼神里的认真多了几分
“刚才是谁说，等这事了了要正式介绍的？我这不是提前认亲嘛。”
闪耀盔甲这才缓过神，气得往前踏了半步，腹部的伤口扯得他“嘶”了一声，又踉跄着退了回去。
珍奇连忙扶住他，忍不住劝：“你别激动，小心伤口。”
“我能不激动吗？”
闪耀盔甲瞪着程晓鱼，语气里满是不忿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当我妹夫？还这么直接！”
“亲兄弟明算账，妹妹的事更得说清楚啊。”
程晓鱼笑得坦荡，怀里的紫悦却抖得更厉害了，连尾巴尖都在轻轻打颤。
云宝终于挣脱珍奇的蹄子，嚷嚷道：“我说闪耀盔甲，你也别瞪了，人家俩情投意合的，你这做哥的还能拦着不成？”
“我……”
闪耀盔甲被噎了一下，看着程晓鱼怀里明显没挣扎的妹妹
又看看程晓鱼眼里那点藏不住的珍视，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只剩下点别扭的酸胀。
他别过脸，哼了一声：“反正我还没同意！想娶我妹妹，得先过我这关！”
程晓鱼见闪耀盔甲脸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泛着怒气，肚子上的绷带又隐隐渗出些血迹，心里那点逗弄的心思顿时收了起来。
他扶着紫悦站直了些，语气里的玩笑意味淡了下去，多了几分认真：“开玩笑的。”
紫悦闻言，耳朵微微动了动，刚才还发烫的脸颊似乎凉了些，却忍不住悄悄抬眼，飞快地瞥了程晓鱼一下，又赶紧低下头，蹄尖轻轻蹭着地面，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落。
程晓鱼没错过她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转向闪耀盔甲，放缓了语气：“闪耀盔甲，那我就不打你妹妹的主意了。”
“至少现在不打。”
最后那句轻声的补充，轻轻搔在紫悦心上，让她刚压下去的热度又悄悄冒了上来，连尾巴尖都忍不住翘了翘。
闪耀盔甲这才松了口气，却依旧梗着脖子，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只是那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些，看向程晓鱼的眼神里，怒气散了，反倒多了点复杂的意味
这小子，刚才那眼神可不像纯开玩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