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缩在老槐树的阴影里,袖口还沾着被追踪纹符烫出的焦痕。方才从执事眼皮底下逃开时,符纸在掌心烧出的痛感还没消退,此刻他攥着符纸的指节泛白,视线透过窗缝死死盯着屋内——张强抓了他娘关在黑风谷据点,若探不到凌尘的备战情况,明天娘就会被赶出宗门驻地。
屋内的凌尘指尖正按在青纹石上,玄铁铭文笔横在桌角,笔身因靠近石料而微微发烫。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与他的精神力缠在一起,像有股温意在掌心流转。识海中的《春秋铭典》突然亮起,淡金色的面板铺展开来:青纹石转凝纹玉,单块成功率七成八,每块耗三十五点心神,眼下储备的一百二十点心神,顶多能成九块。
灵力顺着指尖注入青纹石,石面的淡青光晕骤然收缩,内部杂质像浑浊水流里的泥沙,被一点点挤出石身。不过片刻,鹅蛋大的石块缩成拇指般大小,通体莹白泛着玉光——第一块凝纹玉成了。可他刚要拿起第二块,嘴角突然溢出丝血迹,转化时的精神力消耗比预想中更烈,丹田处的灵力竟开始躁动,像要冲破铭徒巅峰的壁垒。
《春秋铭典》弹出一行红字:体内灵力九成二,凝纹玉每块补一百五十点灵力,突破铭士要八百点,现在冲境概率六成三;若留着灵力对战张强,战后突破能有八成五。
突破的冲动涌到喉头,他却死死咬住下唇。主家子弟“旁系废物一辈子停在铭徒”的嘲笑、林浩发抖的双手、被张强抢过灵液的弟子眼底的绝望,一一在眼前闪过。“不能现在突破。”他低声自语,将凝纹玉塞进瓷盘,“赢了张强,打破他的垄断,比提前晋阶更重要。”
窗外的李三看得发愣。追踪纹符传来的灵力波动明明在攀升,可屋内桌上只有凡纹常用的铁纹碎片、青纹石粉末,连块高阶材料的影子都没有。“难道他还在练凡纹?”他想起张强的叮嘱——若凌尘练灵纹,就立刻报信。可转念一想,只要让张强知道对方没准备高阶手段,自己也算交差,娘暂时就安全。他悄悄退走,没察觉窗内的凌尘正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抹冷笑。
凌尘伸手将凝纹玉收进怀里,又故意摊开几卷凡纹卷轴,甚至把半块青纹石碎片扔在显眼处。这是他早想好的计策:既然对方要探,不如给他们看想看的,让张强误以为自己还依赖凡纹,放松对灵纹攻击的警惕。
等重新握住第十二块青纹石,他才发现这块比其他的沉,石面隐有淡红纹路,像被火灼过。灵力刚注进去,青纹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红光,吓得他差点收手。《春秋铭典》飞速刷新:检测到赤焰灵韵,和赤焰淬体纹契合度九成八,转化后会触发铭文共鸣。
红光渐渐收敛,石块缩小成赤金色的凝玉,玉面中央竟浮着道半透明的火焰纹路——正是赤焰淬体纹的雏形,轻轻颤动着,与玄铁铭文笔的温度完美贴合。“原来材料和铭文真能共鸣。”他想起母亲说的“铭文是活的,要懂它的呼吸”,此刻终于懂了。《春秋铭典》又弹出行带暖意的字:赤焰淬体纹进阶公式解锁,要三份凝纹玉粉末、两份火焰草汁液,还得块冰魄石辅助,进阶后灼烧伤害加五成,能附火焰护盾。
冰魄石?凌尘心里一动,这是头回见这名字,想着赛后或许能去铭市问问苏海。可没等细想,房间温度突然骤降,几缕黑雾从窗缝钻进来,在墙角聚成模糊的兽形,有尖锐的爪子和獠牙,还散着腥气。他掌心的凝玉瞬间爆发出金光,潮水般涌向黑雾,兽形雾气发出无声嘶吼,转眼消散无踪。
他走过去关好窗,指尖还留着金光的暖意——这邪性灵力,和张强鞋底的黑纹、李三身上的血纹石碎片是一路的,显然是冲自己来的。接下来要做的,是绘赤焰淬体纹雏形。他把凝玉碾成粉,混上火焰草汁液,橙红色的墨汁泛着灼热的灵力波动。
提笔蘸墨时,玄铁铭文笔突然爆发出强光,笔身浮起道模糊虚影——是个穿素裙的女子,眉眼和他有几分像,正微笑着说“做得好”。“娘?”他的手猛地顿住,眼泪差点掉下来。虚影只存了一秒,可文笔的温度更暖了,像母亲的力量真的传了过来。
他擦掉眼角湿意,笔尖重新落下。橙红纹路在纸上蔓延,像真的火焰在烧。最后一笔收尾时,灵纹纸上的火焰突然“活”了,淡红光晕跳动着,木桌上的墨汁都泛了小气泡。刚把纹纸收进储物袋,玄铁铭文笔的笔尖突然转向窗外——正对青澜宗后山,那里正是传闻中蚀骨窟的方向。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止李三,还有张强的两个跟班。“强哥说了,凌尘没准备灵纹,盯着别让他跑就行。”李三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镇定,“明天三轮,强哥用血怒纹,肯定能废了他。”
“那还用说?强哥要进内门的人,一个旁系废物怎么赢?”跟班的笑骂声飘进来,凌尘站在门后,嘴角笑意更冷。他摸了摸怀里的凝玉,又握紧玄铁铭文笔——张强以为他靠凡纹,李三以为报了信能救娘,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不仅有灵纹,还解锁了进阶公式,连血怒纹的底细都清楚。
明天的三轮对战,不会是张强想的碾压,而是他准备的“惊喜”。正想着,储物袋里的凝玉突然震动,与玄铁铭文笔产生强烈共鸣。凝玉表面的火焰虚影再次浮现,与文笔纹路完美契合,《春秋铭典》弹出提示:玄铁铭文笔与凝玉深度共鸣,赤焰淬体纹实战威力能临时翻两倍,能撑十分钟。
这发现让他眼前一亮,赢面又大了几分。窗外,李三和跟班靠在槐树下喝酒,完全没察觉屋内的动静。夜风吹来后山的寒意,凌尘握紧文笔,笔尖金光若隐若现——明天不仅要赢比赛,还要查清血纹石的来历,护住那些像林浩一样想靠努力圆梦的弟子。
突然,油灯的火焰剧烈晃动,窗外传来声细微的兽吼,正从蚀骨窟方向传来。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浓得像墨,可掌心的文笔却越来越烫,仿佛在提醒他:一场更危险的暗局,已在暗处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