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艘梭形小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行在破碎星辰构成的“虚无回廊”之中。这里的光线被扭曲,声音被吞噬,连灵识都如同陷入泥沼,只能勉强感知到方圆数丈内的景象。石坚在前方引路,依靠着遗民世代相传的、铭刻在骨子里的星图记忆,在错综复杂的空间褶皱与能量乱流中穿行。
楚然盘膝坐在舟中,全力运转《敛星诀》,将自身气息与星渊的死寂环境融为一体。他一边调息,一边感受着肩头“空”传来的微弱悸动。随着不断深入暗礁星带方向,小家伙的躁动越来越明显,那是一种混杂着渴望、恐惧与血脉共鸣的复杂情绪。
三日后,小舟终于驶出了令人压抑的虚无回廊。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但并非变得明朗,而是更加险恶。
一片由无数巨大、嶙峋的暗色礁石状星辰残骸组成的广阔区域横亘在眼前,这便是“暗礁星带”。这些“礁石”犬牙交错,布满了孔洞和裂缝,有些还在缓缓移动、碰撞,发出沉闷的轰鸣。星带深处,弥漫着浓郁的、带着腥气的幽冥死气,隐约可见一道道黑影在其中穿梭,伴随着星兽凄厉的嘶吼和能量爆炸的闪光。
“到了。”石坚的声音通过小舟间的特殊传讯石传来,带着凝重,“幽冥殿的人就在里面,动静不小。大家收敛气息,我们靠过去。”
小队将小舟的动力降至最低,借助巨大礁石的阴影,如同壁虎般缓缓向星带深处渗透。越往里,空气中的死气越发浓郁,还夹杂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空间波动。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由三块巨大礁石拱卫形成的“山谷”入口处,聚集着数十名幽冥殿修士!他们并未直接进攻,而是布下了一个庞大的阵法。阵法由八根刻画着狰狞鬼首的黑色石柱构成,石柱顶端燃烧着幽绿的魂火,散发出强大的束缚与侵蚀之力,将整个山谷入口封锁得严严实实。
阵法之外,更有上百头形态各异、但双目赤红、散发着狂暴气息的低阶星兽,如同傀儡般被驱赶着,不断冲击着山谷入口处一层若隐若现的、由扭曲空间构成的天然屏障。每一次冲击,都有星兽被空间之力撕碎,但屏障也随之剧烈波动,光芒黯淡一分。幽冥殿修士则冷眼旁观,显然是在用这些被控制的星兽消耗山谷的防御。
“他们在用‘万鬼蚀空阵’削弱入口的空间屏障!”石坚脸色难看,“好狠毒的手段!山谷内的空间波动异常强烈,看来蚀空兽巢穴就在里面无疑了!”
楚然目光锐利,仔细观察着阵法与屏障。那层空间屏障并非人为布置,而是蚀空兽巢穴自然散发的空间力场,坚韧无比,但也并非无懈可击。幽冥殿的阵法正是针对其弱点,以幽冥死气不断腐蚀、消磨。
“硬闯阵法不现实。”楚然低声道,“必须找到其他入口,或者……等他们攻破屏障,趁乱潜入。”
石坚点头:“根据先祖记载,蚀空兽巢穴往往有多个隐秘出入口,连接着不同的空间节点。我们分散寻找,注意避开巡逻的幽冥殿爪牙。”
小队六人立刻分成三组,悄无声息地散开,沿着星带外围的复杂地形,寻找可能的缝隙。
楚然与一名擅长感知的遗民战士一组,选择了一个方向摸索前进。他们避开几队幽冥殿的巡逻哨,来到一处布满巨大裂缝的礁石群。在这里,楚然肩头的“空”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传递出强烈的指向性意念。
“这边!”楚然心中一动,顺着“空”的指引,钻入一条极其狭窄、被发光苔藓覆盖的裂缝。裂缝深处,空间波动变得异常活跃,甚至能看到细微的空间涟漪。
七拐八绕之后,前方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微弱银光的空间漩涡!漩涡另一端,传来与山谷内同源、却更加精纯强烈的空间波动!
“是巢穴的另一个入口!”同行的遗民战士惊喜道。
楚然却眉头微皱,他感应到漩涡附近残留着极其隐晦的幽冥印记,显然幽冥殿也发现了这里,并布下了监视手段。
“有埋伏。”楚然示意同伴隐匿,自己则悄然释放出一缕星寂真元,模拟出附近混乱的空间波动,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印记的构成。片刻后,他指尖凝聚一丝寂灭剑意,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点出,无声无息地将那缕印记湮灭。
“解决了,走!”楚然低喝一声,率先踏入空间漩涡。一阵轻微的眩晕感后,他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银灰色半透明晶石构筑而成的洞穴,洞穴顶部垂落着如同钟乳石般的空间结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空间能量,呼吸间都感到周身空间微微荡漾。洞穴中央,是一个由柔软发光苔藓铺就的巢穴,巢穴中,赫然匍匐着一头体型庞大、形似放大数倍的“空”、但气息却虚弱不堪的蚀空兽母兽!
母兽周身银光黯淡,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不断渗出银色的血液,它的眼神充满疲惫与警惕,却依旧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在它身下,隐约可见几枚散发着强烈空间波动的银白色兽卵!
然而,此刻巢穴内并不平静!三名身着幽冥殿服饰、修为皆在筑基后期的修士,正在围攻母兽!他们显然是通过其他隐秘通道潜入的,试图在正面吸引注意力的同时,抢先下手!
母兽虽然强大,但似乎因为产卵或旧伤未愈,实力大减,只能凭借巢穴内的空间之力艰难周旋,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
“不好!他们还有内应!”楚然眼神一寒,毫不犹豫,冰痕剑瞬间出鞘,一道凝练的“星寂剑气”直取离他最近的一名幽冥殿修士后心!
那名修士察觉到背后恶风袭来,仓促回身抵挡,却被星寂剑气中蕴含的寂灭意韵瞬间破开防御,惨叫一声,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另外两名幽冥殿修士大惊失色,没想到巢穴内竟有外人闯入!他们立刻放弃攻击母兽,转而联手攻向楚然!
“吼!”母兽压力骤减,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银色的眸子看向楚然,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对幽冥殿的刻骨仇恨。它挣扎着调动空间之力,凝聚成数道无形的空间之刃,斩向那两名修士!
楚然与母兽虽未交流,却瞬间形成了默契!他剑法凌厉,星寂真元专克幽冥,而母兽的空间掌控更是神出鬼没。两人联手,顿时将两名筑基后期修士逼得手忙脚乱。
与此同时,石坚等人也通过楚然留下的标记,陆续从空间漩涡中冲出,见状立刻加入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