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的回答，程烟没有表现出异常情绪，也没再说些关心之类的话，她把水杯里的水喝完，便起身准备要离开了。
临走前，她又忽然对我说道：“我走了。”
“我知道。”
我真的知道，其实程烟并不想离开这么快，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留下来，她的性格就代表她不会是个愿意主动说“我留下来照顾你”的女人。
程烟离开以后，我在客厅里独自发呆的抽了一支烟，正回房继续休息的时候，房门再次被人敲响了……这次来的人是上门送药的外卖小哥，他把药给我就直接离开了。
重新回到客厅，我把袋子拆开看了看，只是一些退烧药跟感冒药，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程烟替我买的，她这人，心思细腻了点，大概是刚才来的时候没在我这里看到有感冒药，就认为我根本就没吃药，也不去看病；可实际上，自从上次发烧之后，我就在卧室的柜子备了一个药盒，里面各类药都有。
……
吃完药，回到房间一觉睡到了傍晚，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闷出一身汗，发烧也已经退去了，于是我赶忙起身跑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
这个傍晚，我给自己套上厚实的衣服和防风保暖的帽子，便出了门，虽然表面如常，可我内心的痛苦却在不断拉扯着我，而且无法言说……火腿的离开就像是上个春天做的噩梦，马上又一个春天了，可它却再也不在这世间。
我想……至今以后我都不会再养任何宠物，如果养久了后，它再以一场意外的方式离开，这只会让人更崩溃。
来到咖啡店，我给自己点上一杯温情牛奶，接着看着窗外干枯的枝叶渐渐失了神，直到一个意外又不意外的人坐在了我对面。
何娴面色如常，甚至说有点冷淡，她穿着一身很得体的正装，完完全全的没有了那股青瑟感，她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在桌面上，然后朝我说道：“你想找我聊什么？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能聊？”
“我们什么都能聊，只是我想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以一种这样的方式胁迫我答应你的条件！……我们还算朋友吗？”
何娴笑：“别自以为是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胁迫你什么，还是你觉得，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假的，没有发生过？”
我痛苦的咽着口水，喉咙又好似卡着把刀子，一说话便先要经历痛不欲生，半晌，我才回道：“我不否认这些事的真假，可这也不是你胁迫我的理由！”
“呵呵……江老板，我想你还是没有搞清楚胁迫的意思，我只是提出了那些条件，并没有要求你必须同意……但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朋友，就不会死守着咖啡店不上心也不肯将法定人转让给我，还有会员制的方案。”
“咖啡店是路冉的，你应该找她说去，而不是我。”
“好，我们可以抛去这个问题不谈，我就想问问你，路冉姐究竟哪一点对你做的不好，哪一点没为你付出，可你选择的却是杨意！”
“你没必要拿路冉跟杨意在我面前比较，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
……
跟何娴的这次交谈闹得不欢而散，她拿着手提包离开了，我则一直坐着，一直抽烟，直到夜幕彻底覆盖城市；我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联系杨意了，同样，她也没联系过我，我们这应该算冷战，也可以说，我们因为火腿而起、火腿而去的爱情马上就可能烟消云散。
我感到好累，隐隐有种旧烧复发的错觉；可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能照顾我，我不需要被人照顾，只是喜欢那种存在感。
这个时候，几乎没聊过天的卓玛忽然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她说杨意姐病倒了，并且质问我在哪，为什么不回来照顾杨意姐。
看着消息，我有些沉默，最终还是强撑着身体出了门，往自己停放车子的方向走去……
……
片刻，我来到了老旧小区，或许是看透这个地方、这些日夜相处的邻居另一番面孔，我渐渐把这个地方在自己心里的重量抹去了很大一部分，所以再看向时，那些纷纷落下的枯叶；斑驳不堪的墙面，仿佛都是灰色的，变得更加破败不堪。
这个世界是亘古不变的，唯一变化的只有四季气候，跟那些形形色色在你的世界出现又离开的人；也总有些离开的人，让你一辈子都难忘。
卓玛发现我以后，当即“嘿咻嘿咻”跑下来将我拉了上去，过程中，她忧心忡忡地对我说：“江安哥，杨意姐一直都挺低落的，还病倒了，为什么呀！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说着，卓玛仿佛就认定了这个事实：“江安哥，你就先低头哄哄杨意姐吧。”
我反问：“为什么就不能是你杨意姐先哄哄我？”
卓玛嘟着嘴想了很久，才答复我道：“因为杨意姐比你爱她更爱你一点呀！”
我嘴角微微抽动，心里的某根弦似乎被人猛然弹了一下，回声带来无尽的难过悲伤……也在这时，我们走到门前，卓玛鼓着腮攥起拳头为我打气，我则笑了笑，只觉得这小姑娘内心戏份是真多！
……
卓玛没有随我一起进去，等我推开门走进去后，小小的客厅里装满了安静，火腿没有上前摇着尾巴迎接我，因为它再也不在了，桌子脚下一旁的墙角还放着狗盆，这是它曾存在的唯一痕迹。
卫生间传来冲水声，门开以后杨意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卡通睡衣，脸色看上去有些睡意昏沉跟疲惫感，可实际上仅凭脸色苍白这点就证明她真的病倒了，这不是卓玛唬我。
杨意发现了我，她眼神里闪过莫名的情绪，随后不言语的转身往卧室走去……
我们在同一个屋内，却形如两个陌生人。
难过的感觉仿佛就在瞬间涌上心头，我想起卓玛刚才说过的话，于是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