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住处,我照旧去咖啡店教了新店长一些管理工作,然后才乘坐着106路公交车,跟着它一路一路的往市场走去。
来到市场,路过花店时我看见只有卓玛一个人在弯腰忙碌着,我凑上前去跟她打了个招呼,又询问道:“小妹,你知道杨意姐是怎么回事吗?”
卓玛点了点头,很诚恳地朝我回道:“知道呀,阿姨生病了,身边又没个能照顾她的人,所以杨意姐就去照顾她了。”
“她跟你说的?”
“对呀,对呀。”
我点了点头,大概弄清早上杨意说的去陪她妈妈一段时间是多久,可依旧迷糊的是:她说的给我们一段时间又是什么意思?
随后,我又向卓玛询问:“小妹,花店你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帮忙再招个人来。”
卓玛清澈的眼睛很亮,她依旧认真的对我回复道:“不用啦江安哥!我自己忙的过来,杨意姐还会回来的,不是吗?”
“对,我们都在等她。”
卓玛笑。
……
这一天以来,我依旧没有在市场有任何收获,按老陆说的那样,除了他们那几家钉子户,整座市场的原先居民几乎都搬迁走了,而那几家钉子户也只有老陆的店铺在经营着,其他都是关门的状态。
坐在街边的一处长椅上,我点上一支烟,反省着自己的不足,我总觉得哪里出错了,细细一想才发现,我完全没有必要在老陆那败家儿子上下手,既然市场除了黎劲铭以外还有一个跟他相同的大股东,他们肯定是够了解彼此的,而且花了这么多钱开发的市场做不起来,想必这也是一件糟心事,我应该找他聊聊。
基于这种心态,抽完这支烟后,连午饭都来不及吃我便继续忙碌了起来,连续找了几家店铺,终于得到了一个消息,这几家店铺的法律授权人跟房东,都是一个叫许智良的男人。
虽然没从那几家店铺那里得到许智良的联系方式,不过听到他们询问我找许老板有什么事时,我的心还是不由惊了一下,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个许老板的名声我听过太多次了,无论是一开始西铁分店还在找店铺那会,还是后面收购蓝睫房产的时候。
……
离开市场,坐在返程的106路公交车上,我给许久没联系的蓝睫打过去一个电话,这次打电话的目的很明确,蓝睫那里肯定有许智这个人的联系方式,我是找她拿的。
不到一会,蓝睫便接通了我电话,她先疑惑的朝我问道:“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来了,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我让蓝睫稍微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后,这才开口回道:“先别说我,你那边是在干嘛,刚刚听的很吵。”
“我朋友在老君山上的那块地皮被我拿下来,九百五十万,你可想,才一个多月不到,就涨了五十万,这竞争得有多激烈……我现在正监督着装修呢,可不能不上心,这可是我以后生活的保障……哈哈,聊完我该聊你了吧,怎么,打电话来是想我还是陶静了?”
“别胡闹,我是来找你聊正事的。”
“那你说说正事。”
我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即向她询问:“你觉得许智良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
“很难说吗?”
“倒不是,就是觉得奇怪。”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然后又感慨的说道:“其实,我觉得自己跟他挺有缘分的,一开始本来西铁分店就是准备开在他手中的一个门店,但租金实在是太贵了,还是逐年提高的,按照我内心的想法,我认为,他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蓝睫先是沉默,许久才回道:“他是挺有能力的,可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虽然他收购了我在南京的那处房产,后续与我交接的只是他下属。”稍稍停了停,蓝睫又说:“作为朋友,我不太建议你去接触他,这几乎跟与虎谋皮没什么区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要不……你就来我这帮忙一起打理客栈,我给你参股行不行,小梦也在。”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打理客栈就算了,我想把眼下的事情做好。”
蓝睫叹息,接着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不到一会便收到了她发来的一个陌生号码,我把这个号码存进了手机,又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正当我准备放下手机时,又忽然收到了蓝睫发来的信息。
“狗男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还是不希望你去接触这类靠涉黑发家的人,因为你真不知道,到那种极端环境下,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反正,我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看着信息。我恍惚了一下,印象中,蓝睫叫我“狗男人”的次数还真不多,她可不是路冉陶静那一类大咧咧的女人,她可是个充满野性气息的女人;向往荒野,向往高山……由此真能看出来,在对于接触许智这一类人的时候,她对我的担忧。
我终于笑了笑的回复道:“你不是不太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嘛!现在说这些,都是空口白谈,不过你说的话我会放在心上,会注意他这个人的。”
……
随后的时间里,我给许智良打过去了几次电话,还用短信发了条信息给他说明自己来找他的原因,可也不知是他不常用这张卡还是其他的原因,直到夜晚来临,我都没收到他的回复,哪怕一个电话一条短信。
我很是焦虑,以至于桌子上的烟灰缸已经塞满了烟头,我记不清这是自己抽的第几支烟了,直到旁边放着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我才惊了一下,拿起手机时却发现不是许智里昂给我回的,而是黄钊给我打来的。
说起黄钊,我就会回想起几天前其乐跟我的对话,通过朋友圈的动态得知,他此时应该回到苏州了,而那封举报他们准备私自穿越羌塘无人区的举报信,也应该寄到了当地政府。
我没有多想的接通了电话,那头的黄钊用很低沉的声音向我抱怨道:“哥,其乐哥他怎么这样!”
“他怎么了?”
黄钊有些哽咽,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上次,我跟其乐哥聊天,他对我穿越无人区这件事表现的明明是很支持的,可谁能想到,他竟然私下录音了我们的聊天记录,我还把一切都告诉他了,我这么怎么傻!”
我沉默片刻,才询问:“现在怎么样了?”
“我都准备好了一切,却被其乐哥他临门一脚给踹倒了,现在别说是穿越无人区,我连改则县(前往羌塘无人区最后一个县城)都进不去,而之前批下来的那份穿越文件也都作废了,虽然柳媛姐帮我解决了合同,不用赔损,但……我这么些日子的准备就像做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我太不甘心了!”
“他是为你好,不想看到你白白丢性命。”
我叹息,又叹息……这件事,其乐做的既对也不对,他初衷一定是为黄钊好的,但他一定没想过,黄钊跟柳媛父亲签的合同,这会赔他一辈子,赔他倾家荡产都还不清。
试问,一个究其一生只为追逐自由的人没被爱情困住,没被家庭束缚,反而是被高达几百万的贷款困住了,他会怎么办……只会落下个郁郁寡欢的结局。
此时的黄钊就像被那只折断翅膀的鸟。
我沉默许久,才接着说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连活着干什么都不知道了。”
“或许你应该回城市看看,这里也许有你的另一番人生。”
“哥,你别劝我了。”
黄钊就这么挂断了我的电话,这让我恍惚了很久,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对无人区的执念会这么深……或许真是人与人的心境不同,有人向往高山飞鸟,也同样有人向往房子车子,为什么会向往,因为能轻易做到的,往往都不会产生执念。
人与人的喜怒哀乐并不相织。
……
次日,在一帧帧支离破碎的梦境中,我很早便醒了过来,习惯性的看了眼手机时间,却刚好看见杨意在凌晨四点给我发的信息,我没忘记这边跟国外是倒时差的,算了算,她那边也才刚刚晚上九点而已。
“江安(摸头)我到了,你这么喜欢胡思乱想的人,都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吗……还会,我在出租屋的窗前养了一盆蓝雪花,你记得有时间去给它们浇水,钥匙放在老地方。”
除了信息外,她还给我发了一张她在夜晚跟伦敦地标建筑大本种合影的自拍像,照片里的她,穿着大衣带着发簪,撇嘴笑的不是很开心。她一个人怪孤独的,我也同样孤独,在天还没完全亮,窗外一片冷清色的时候。
我回复信息说,我想她了,并且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花店还要不要,火腿还要不要,再不快点回来我就要霸占她的房子!还有那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