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清湾的壁画展上，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忽然向我这边供人休息的地方走了过来，他朝我跟身边坐着的一对情侣询问：“你们有人需要买壁画吗。”
这大概是一个卖壁画的商贩，下午进来的时候，我就在门口看见围着一小类卖壁画、油画之类的小贩举着牌邀请我们去店铺看看，而壁画展里面的临时商铺，都是跟举行这个活动单位有关，虽然价格昂贵但品质也是没得说。
坐在我身旁的那对情侣并没有理会商贩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聊着天，即使知道这种主动上门拉人去消费的店铺或多或少都有毛病，或者是位置太偏僻没生意做，
但这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在这展上、或者那些临时店铺里面找到那幅被我摔碎的山水画相同款式的。
我习惯性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然后递给面前的这个商贩看了看，不抱希望的询问道：“你们店铺有这种类型的壁画吗？”
商贩很细心地辨认了一会，然后对我点点头，我顿时觉得这趟没白来……可没等我高兴多久，他又表情严肃的继续说道：“哥们，虽然我们店确实有一幅这样的画，并且出自一位省级着名的画师手中，但你给我看的这幅是假的。”
说完，他为了表达自己的观点没错，还用微信给我看了看他跟供应商的聊天记录，上面山水画图片跟我摔碎的这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只是觉得颜色稍微暗淡了些。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你仔细分辨就能看出有很大的区别，只是很隐晦而已！”
我顺着商贩手指着的位置看去，又对比了一下被自己摔碎的那幅山水画，果然看出了很大的区别……商贩手机图片里的那张，在画的一角是类似流水年华的动态感，而自己照片的那张却是朦胧不清的白。
商贩收回手机又向我询问道：“这假壁画这么回事，是被你给摔碎的吗？”
“嗯，怪我手贱……非要拿烟盒去砸它，结果就跟你看到的这样，不小心就给摔碎了。”
“哎，这还是真够倒霉！”
……
我跟着商贩一边聊天，一边走出了壁画展，向着他店铺的方向走去。在这过程中我们勉强算是认识了，他让我管他叫胖卓，但看上去他一点都不胖，只是有些圆润。
我执意让他把自己名字说出来，自己并不喜欢叫别人外号。
可最终胖卓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而是转移起话题跟我聊起关于画的真假问题，这确实挺让我现在上心的，毕竟假画跟真壁画之间的价格差的不止几倍之多；至少我是从他口中了解，被我摔碎的那幅山水画跟他店铺真的那幅就有天壤之别；一个不知价格，一个价格就将近五万七千多块……而且会不停上浮。
胖卓的店铺虽然距离壁画展很远，但依旧靠近着小城的双清湾一条很繁华的街道上，房租并不算便宜。甚至跟南京新街口的价格都差不多。
我跟着他走进这间不算大的房子里，四周都挂满着各种类型的壁画，山水田野、人文繁星……看店铺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他戴着一副老花镜，在前台的摇椅上悠闲地刷着短视频，甚至我们到来他都没发现。
胖卓指着自己的耳朵，向我解释道：“他是我爸，耳朵有点背。”
我点头，表示明白。
胖卓随后又很用力的敲了几下玻璃柜，胖卓他爸这才放下手机打量了一眼我们，问道：“小卓子，你带顾客过来了，还是朋友？”
“朋友，你赶紧找找老龚前些天送过来的那幅山水画，我这朋友遭遇假货了，那人想叫他赔个真的回去。”
“哦，行……！”
胖卓他爸离开柜台朝里走去间，去寻找胖卓口中说的那幅山水画，店里没客人，一时只剩我们两个。
我主动给他递过去了一支烟，随即打趣道问道：“你不是带我来店里消费的吗，再说我们这才认识没多久吧，这么快就成为你朋友了吗？”
胖卓接过我递过的烟，却不点燃，而是挂在自己的耳边，倚在玻璃柜前唏嘘的回道：“别的先不提，就凭你不喜欢叫我外号这点，我就认你这个朋友……其实我也挺不喜欢这个外号，就像是被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你想去辩解，他们只会更起兴，让你最后不得不去接受这个称呼。”
“是这么个道理。”
“对，所以我们才算得上朋友嘛！”
他说完，我们相视笑了一下，却没多聊什么，我继续抽着烟，胖卓则给我倒了杯茶水，然后走进玻璃柜里面翻看起近期的一些账本，时不时还大声朝里间喊一句“找到没有”。
……
胖卓他爸很快就拿着一幅装起来的画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将画放在玻璃柜上，接着从椅子拿起自己的衣服径直向外走去，连句话都没留。
我感到有些疑惑，胖卓则是一边从装饰柜里取出画，一边对我回复道：“他出去逛街，顺便拉人来消费，还要求我也必须这样做，不然也不至于到展会上问你们需不需要壁画。”
“生意一直这样冷清吗？”
“如你见到的这样，虽然身处闹市，但这门行业就是热闹不起来，一幅稍贵的壁画都接近上万块，除了那些老板或者星级酒店，基本不会有人来上门消费，可以这么说……平时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我重重“吁”出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眼他手上摆弄着的那幅壁画，说道：“朋友归朋友，我是来这消费的，你把这画给我包起来吧，就算被我摔碎那幅是假、老板想让我赔付一幅真的，我也认了！”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稍稍停了停，胖卓才继续说道：“这样，你先把这壁画拿去给那老板看看，换个角度想，或许是他不知情买到假货也说不定呢，没必要花这冤枉钱。”
听了胖卓的话，我变得有些犹豫起来，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我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