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铁轨上嘶吼,车厢内部,却已沦为蠕动的血肉地狱。
墙壁、地板、天花板,每一寸钢铁都化作了温热的肉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粘稠的暗红液体自肉壁缝隙渗出,在地面汇成水洼。
一道银色电光,在地狱回廊中穿行。
晓月桐的脚尖在滑腻的肉毯上轻点,落地无声,爆发的速度却撕裂了空气。
四面八方攒射而来的血肉触手,甚至无法触碰到他的衣角。
噪音。
晓月桐的金瞳倒映着群魔乱舞,内心寂静无波。
这些攻击轨迹杂乱,纯粹是无差别的数量覆盖。
在他眼中,这些动作慢到静止。
他甚至懒得出刀。
仅凭【无尽体魄】的超凡速度,在攻击的缝隙中闪转腾挪。
任务是斩首。
任何偏离此目标的行为,皆为浪费。
他穿过一节又一节车厢。
乘客在座椅上沉睡,脸上挂着诡异的幸福微笑,被一层薄薄的肉膜包裹。
即将被消化的食物。
晓月桐的视线扫过他们,没有停留。
只要自己够快,在魇梦的消化系统启动前,这些人便能安全。
就在他即将冲入下一节车厢的连接处。
轰——!!!
前路通道的血肉猛然翻涌、增殖、堆积!
眨眼间,一堵厚达数米,表面布满扭曲人脸的巨型肉墙,彻底封死前路。
“没用的……”
阴柔扭曲的呓语在整个车厢内回响。
“无论你跑到哪里,都只是在我身体里打转。”
“放弃吧,鬼杀队的剑士,睡吧,我为你准备了最幸福……”
晓月桐停步,静静注视着那堵仍在加厚的肉墙。
他脸上终于有了细微的表情。
不是凝重,不是愤怒。
是一种近似于“被打扰了”的、冰冷的烦躁。
他的手,按上了腰间刀柄。
黑曜石刀锷上的“镇”字,在肉质车厢的昏暗中,泛着幽光。
他轻声自语。
“需要……清扫路障。”
魇梦听到了这句低语,发出了尖锐的嘲笑。
“清扫?哈哈哈哈……可笑的狂言!这可是我与火车融合后的身体!你斩断的速度,甚至……”
嘲笑,戛然而止。
晓月桐踏前一步。
“岳岚呼吸·伍之型·千嶂叠云。”
声音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下一瞬,星空黑的刀身出鞘,迸射出的刀光不是一道,而是成百上千道!
刀光不爆裂,不绵柔。
它厚重,连绵,是拔地而起的无尽山脉!
每一刀都裹挟着岩之呼吸的崩坠之力,又被风之呼吸的迅疾串联,层层叠压,连绵不绝!
嗤嗤嗤嗤嗤——!!!
数米厚的肉墙,在无穷无尽的刀光风暴前,瞬间被分解。
没有爆炸。
只有被极致锋利切割时,令人牙酸的密集撕裂声。
不到一秒,刀光敛去。
晓月桐保持着收刀的姿势。
他面前,那堵本应完好无损的肉墙,骤然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黑线。
轰!
整堵巨墙,瞬间崩解成数以万计的均匀肉块,在残留的刀气中被彻底绞成肉糜!
一条干净得过分的通道,出现了。
晓月桐将刀归鞘,发出清脆的“咔”声,继续前行,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车厢内,死寂。
魇梦,失声了。
那不是斩击。
那是……解体!
恐惧,前所未有的本能恐惧,第一次在魇梦心中扎根。
这个男人……不是猎物!
“不行!”
“不能让他过来!”
“精神!对!精神攻击才是我的强项!”
魇梦的思维彻底混乱。
晓月桐再次穿过一节车厢。
这一次,没有物理阻碍。
踏入的瞬间,周遭景象骤变。
腥臭血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蝶屋熟悉的庭院,樱花烂漫。
炼狱杏寿郎豪爽大笑,递来红薯:“嗯姆!少年!尝尝这个!美味!”
宇髄天元靠在树下,对他挑眉:“喂,桐,决战后,比比谁更‘华丽’?”
蝴蝶忍站在药房门口,对他温柔微笑,那笑容里再无阴霾。
所有他拯救的,想要拯救的人,都在这里,沐浴在和平的阳光下,对他展露幸福的笑颜。
这是……最完美的未来。
“留下来吧……”
魇梦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在耳边响起。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没有鬼,没有战斗,所有人都幸福地活着……”
晓月桐停下脚步。
他看着这幅温暖画卷,古井无波的金瞳深处,却燃起了一点冰屑般的寒光。
他开口,声音冷得冻结灵魂。
“蠢货。”
魇梦的诱惑声,卡壳了。
“你居然敢用我发誓要亲手创造的未来,来作为引诱我的工具?”
话音落下的瞬间,晓月桐没有释放杀气,只是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再度睁开。
那双灿烂的金瞳,已经变成了俯瞰众生的、漠然的铂金色!
“精神·神国。”
他不是在打破梦境。
他是在……接管梦境!
整个“幸福庭院”的景象剧烈地一颤!
阳光、樱花、笑脸……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
炼狱杏寿郎脸上的豪爽笑容瞬间消失,变得面无表情。
蝴蝶忍眼中的温柔褪去,只剩下空洞。
所有幻象,都成了晓月桐的提线木偶!
“不……我的梦境……为什么……”魇梦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血鬼术的控制权!
“你的梦不错。”
晓月桐的视线扫过那些被他掌控的幻象,语气冰冷。
“现在,归我了。”
他抬起手,对着面前的幻象世界,轻轻一握。
轰——!!!
整个幸福庭院,连同里面的所有人,瞬间向内坍缩、粉碎、湮灭!
不是镜面破碎,而是被一股至高的意志,从概念上直接抹除!
“噗——!”
餐车内,魇梦的血肉分身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精神遭受重创,形体都开始不稳定。
他看见晓月桐穿过破碎的幻境残骸,朝他走来。
那个男人,甚至没看他一眼。
那是一种纯粹的、彻底的无视。
仿佛他只是一块挡路的石头。
“站住!看着我!!”
魇梦彻底暴怒,操控着整个巢穴的血肉触手轰向晓月桐。
然而,晓月桐只是继续前行,脚步不停。
“跪下。”
他吐出两个字。
噗通!
那漫天狂舞的狰狞触手,瞬间僵直,然后无力地垂落在地,剧烈颤抖。
而魇梦那不可一世的血肉分身,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重重跪在了地上!
屈辱、恐惧,与彻底的崩溃,将他淹没。
晓月桐迈开脚步,径直从跪地的魇梦分身旁走过,目标明确地走向那扇通往驾驶室的铁门。
每一步,都踩在魇梦的尊严上。
终于,他站在门前。
门上,血肉汇聚成一张巨大、扭曲、充满恐惧的脸,正是魇梦的本体。
“不要……求求你……”
“我让你做最幸福的梦!永远……”
听着这卑微的哀求,晓月桐抬起了握着刀的右手。
他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为这场一边倒的狩猎,画上句点。
“你的噩梦。”
“开始了。”
刀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