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沾在竹架的麻绳上时,谢怜就发现菜苗有了新变化——几株长势最旺的菜苗,已抽出细细的藤蔓,顶端的卷须像小手似的,轻轻勾住了竹竿,正慢慢往上爬。他蹲在田埂边,指尖碰了碰卷须,软乎乎的带着潮气,忍不住笑着对刚走来的花城道:“你看,它们自己找到架子了。”
花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藤蔓在晨光里泛着嫩绿色,卷须缠着麻绳,像给竹竿系了圈绿丝带。“昨晚下了场小雨,藤蔓长得更快了,”他拿起旁边的小木棍,轻轻帮缠绕得有些歪的藤蔓调整方向,“这样能顺着架子爬得更稳,叶子也能晒到更多太阳。”
两人正摆弄着藤蔓,慕情扛着锄头来了,肩上还搭着块粗布巾。“昨天去镇上问了老农,说现在该给稻苗耘田了,把田里的杂草除干净,再松松土,稻根才能扎得深,”他把锄头放在田边,擦了擦额角的汗,“我还买了些草木灰,等会儿除完草,撒在田里当肥料,比买的化肥还养地。”
海娃娘提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四个白面馒头——是特意给几人准备的早饭,还热乎着。“耘田累,你们先吃点馒头垫垫,”她看着竹架上的藤蔓,笑着道,“我家那口子说了,等菜苗藤蔓爬满架,就帮你们编个竹帘,盖在架子上,中午太阳毒的时候,能给稻苗遮阴。”
海娃和狗蛋也来了,两人背着小竹篓,里面装着昨天采的野草莓,是特意留着当零嘴的。“谢怜哥哥,我们也能帮忙耘田吗?”海娃晃着竹篓,眼睛亮晶晶的,“我会拔草,上次帮娘拔菜园的草,一根都没漏!”狗蛋也跟着点头,还举起小拳头:“我力气大,能帮着抬草木灰!”
吃完馒头,几人就分工夏耘:慕情和花城力气大,负责用锄头给稻苗松土,动作轻得怕碰伤稻根;谢怜则弯着腰,徒手拔除田里的杂草,还特意把拔起的杂草堆在田埂边,等晒干了能当柴烧;海娃娘带着两个孩子,把草木灰均匀地撒在田垄间,每撒一段就用脚轻轻踩一下,让灰屑渗进土里。
刚耘了没一会儿,太阳就升得高了,风里带着夏天的热气。谢怜额角的汗滴落在田里,溅起小小的水花,他却没停手,手指在泥水里摸索着杂草的根须,尽量拔得干净。花城看在眼里,伸手把自己肩上的粗布巾递给他:“擦把汗,别中暑了,我先替你耘这边。”
慕情也放慢了锄头的速度,时不时抬头看看两人,见谢怜接过布巾擦汗,才继续松土。“前面那片田里的杂草多些,咱们先除那边,”他指着稻田深处,“等会儿太阳更毒了,就去草棚歇会儿,耘田不急,得慢慢来。”
海娃和狗蛋撒完草木灰,也来帮忙拔草。两人蹲在田边,只捡长得高的杂草拔,生怕碰伤稻苗。海娃娘则提着水壶,给几人送水喝——是用薄荷和野草莓泡的凉茶,镇在井里刚捞出来,喝一口清清凉凉的,能驱散不少暑气。
正忙着,张老伯背着药篓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束晒干的除虫菊。“听说你们开始耘田了,我给你们送点除虫菊,”他把花束递给谢怜,笑着道,“把这花撒在田埂边,能驱避稻螟虫,去年我家的稻子就是这么防的,没遭虫害。”
谢怜连忙道谢,和海娃一起把除虫菊撒在田埂四周。晒干的花瓣落在泥土上,泛着淡黄色,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张老伯蹲在田边,看了看耘过的稻田,点头道:“你们耘得细致,土松得刚好,没伤着稻根,这样稻苗肯定能长得壮,到了秋天,穗子能沉得压弯秆。”
日头到头顶时,几人已经耘完了大半亩稻田。除干净杂草的稻田显得格外清爽,稻苗立在浅水里,叶片舒展着,透着油绿色。众人坐在草棚里歇脚,分吃着海娃娘带来的西瓜——是从镇上买的,冰镇过的,咬一口甜丝丝、凉沁沁的,能驱散一身暑气。
“剩下的半亩,明天再耘,”慕情啃着西瓜,看着外面的太阳,“下午太热,容易中暑,不如去看看菜苗,把长得太密的叶子修剪一下,免得挡住藤蔓生长。”谢怜点点头,又看向海娃和狗蛋:“你们下午要不要去摘西瓜?镇上的瓜田熟了,咱们可以买两个回来,晚上一起吃。”
两个孩子立刻欢呼起来,连西瓜籽都顾不上吐。海娃娘笑着道:“我跟你们一起去,认识瓜田的老板,能挑到最甜的沙瓤瓜。”花城握着谢怜的手,指尖蹭过他掌心因拔草磨出的红痕,轻声道:“下午我帮你揉揉手,别累着了。”
风从草棚外吹过,带着稻田的清香和西瓜的甜意。竹架上的藤蔓又往上爬了些,卷须缠着竹竿,像在努力生长。远处的稻田里,偶尔传来几声蛙鸣,混着几人的笑语,透着夏天的热闹——那是藤蔓攀架的生机,是夏耘忙碌的踏实,更是对秋收的满满期待,在夏日的阳光下,慢慢沉淀成最安稳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