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星归阁的窗台,谢怜便蹲在青瓷盆前,看着里面的冰蓝苗。几日不见,苗儿已长到半掌高,淡蓝的叶片透着光,根须悄悄从盆底的小孔探出来,像在盼着更宽的土。
“该移了。”花城端着小铲和陶片走过来,陶片是昨日特意磨平的,垫在花池底能疏水,“花池东边土软,又晒得到太阳,最适合冰蓝苗。”谢怜点点头,小心地将冰蓝苗从瓷盆里脱出,连带着土团一起捧在手心,根须上还沾着细碎的陶粒——是之前铺在盆底的,倒护得根须完好。
两人走到花池边,花城用小铲在东边挖了几处浅坑,坑底垫上陶片;谢怜则将冰蓝苗一一放进坑里,轻轻扶直,再用细土填实根部。刚种好两株,院门外就传来小海娃的声音,他挎着鱼食布包跑进来,手里还攥着个竹编小笼:“谢怜哥哥!花城哥哥!我来喂鱼——呀!冰蓝苗移栽啦!”
小海娃蹲在花池边,小心地碰了碰冰蓝苗的叶片,指尖沾了点淡蓝的粉:“这叶子好软!还带颜色呢!”谢怜笑着递给他一把小耙:“帮我们把苗边的土耙松些吧,别碰着根就好。”小海娃立刻接过,学着花城的样子,轻轻扒拉苗边的土,动作仔细得像在护着珍宝。
移栽完冰蓝苗,三人又给花池浇了水。溪水顺着石子缝渗进土里,冰蓝苗的叶片沾了水珠,更显透亮;粉绿苗长在旁边,嫩绿配淡蓝,倒像把南田的春色挪到了池里。小海娃撒了把麦麸喂鱼,溪银鱼游过来啄食,偶尔碰着苗根,引得叶片轻轻晃,像在和鱼闹着玩。
午后日头暖,谢怜和花城坐在檐下翻《花盟新岁记》,小海娃则在院角摆弄竹笼——里面装着只翠绿的秋虫,是他早上在田埂边捉的。“这虫叫‘翠铃’,会叫呢!”小海娃把竹笼递过来,秋虫果然“铃铃”地叫起来,声音清透,和院外的鸟鸣混在一起,倒添了几分野趣。
“别总关着它,”花城摸了摸竹笼,“傍晚放了吧,它也想回田里找伙伴。”小海娃点点头:“我知道!等听完它叫,就放它去稻苗边,说不定能帮着捉虫子呢!”
傍晚时,小海娃果然打开竹笼,翠铃虫“铃”地一声飞出来,停在院角的稻苗上,不一会儿就没了影。他望着稻苗笑:“明年它会不会带更多伙伴来呀?”谢怜揉了揉他的头:“会的,阁里热闹,它们都愿意来。”
送走小海娃,暮色漫进庭院。花城点了盏竹灯放在花池边,暖光映着苗叶,冰蓝与粉绿都染了层暖;溪银鱼沉在池底,偶尔摆摆尾巴,搅得水光晃。谢怜翻开《花盟新岁记》,在空白页写下:“晨移蓝苗入花池,午伴稚子耙新土,秋虫鸣彻闲庭里,双色苗间鱼自游。”
写完,他把书递给花城,书页上的星图光环泛着淡光,与竹灯的暖融在一起。花城握住他的手,目光落在花池里的苗上:“再过些日子,冰蓝苗该开花了。”谢怜笑着点头,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稻花的香,翻起书页的空白处,似已藏好了花开的期待——或许是冰蓝苗缀满蓝花的模样,或许是秋虫再来时的鸣唱,又或许,是小海娃抱着新捉的虫儿,笑着跑来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