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九点整,少闲踏入元氏集团总部大厦。
与前次来访不同,这次她直接被引至顶层会议室。长条会议桌旁坐着五六位西装革履的高管,元丰坐在主位,一身黑色西装,气场强大。
“欢迎,少闲小姐。”元丰起身示意她坐在自己右侧的空位,“这些都是元氏文化传媒的核心团队成员。”
少闲礼貌地与众人点头致意,她能感觉到数道评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些人中有几位是业内知名制片人和策划,元丰显然是组建了一支精英团队。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元丰示意法务总监开始。
一份厚厚的合同被推到少闲面前。林姐作为她的经纪人也在场,立即开始仔细审阅条款。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逐条讨论合约细节。令少闲惊讶的是,元丰在商业条款上寸步不让,但在艺术创作方面给予了少闲极大的自主权。
“最后是这一条。”林姐指向那份“特殊项目”条款,“这个表述太模糊了,我们需要更具体的说明。”
所有目光都投向元丰。
元丰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这一条必须保留,具体内容暂时不能透露。但我可以保证,不会要求少闲小姐做任何违背法律或道德的事情,也不会影响她的公众形象。”
会议室一片寂静。少闲与元丰对视,试图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读出什么。
“我接受。”少闲突然开口。
林姐惊讶地看着她:“闲闲,这太冒险了...”
“我相信元总。”少闲语气平静,目光却未从元丰脸上移开,“但有一个条件——当这个特殊项目启动时,我有权在了解全部内容后最终决定是否参与。”
元丰唇角微扬:“合理。加入这一条。”
法务总监立即修改合同。签字笔递到少闲手中时,她有一瞬间的犹豫。这笔一旦落下,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她抬头看向元丰,发现对方正凝视着自己,眼神复杂难辨。那一刻,少闲仿佛看到了元丰冷静面具下的一丝脆弱。
笔尖落下,签下名字。会议室里响起礼貌的掌声。
“恭喜,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了。”元丰伸出手,与少闲相握。她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指尖有一层薄茧,不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会后,元丰单独留下少闲:“带你去个地方。”
她们乘私人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元丰亲自开车。让少闲意外的是,元丰开的不是豪车,而是一辆普通的黑色SUV。
车驶向城市边缘,最终在一处安静的墓园前停下。
“这是?”少闲疑惑地问。
元丰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她跟上。两人沿着小径走到一处简朴的墓碑前,上面刻着“林凡之墓”,没有生卒年月,没有悼词,只有一行小字:“光明永存”。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少闲轻声问。
元丰将一束白色百合放在墓前:“因为从今天起,你已经成为这个故事的一部分。”她转身凝视少闲,“林凡不只是我的大学室友,更是元氏一项核心技术的主要研发者。”
少闲突然想起画中的技术图纸:“那幅画...”
“你发现了,不是吗?”元丰苦笑,“紫外线下的秘密。”
少闲点头:“那是一张技术图纸。”
“是的,一项革命性的影视特效技术的核心算法。”元丰的眼神变得深远,“林凡在去世前完成了研发,但未来得及申请专利。现在,公司内部有人想窃取这项技术,而林凡的死...可能并非那么简单。”
少闲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我还没有确凿证据。”元丰打断她,“但林凡在临终前托人将那幅画送给我,肯定有深意。他知道我爱好艺术,不会仔细研究画作内容,所以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为什么选中我来发现这个秘密?”少闲不解。
元丰凝视着她:“因为你是局外人,但又足够敏锐。公司内部我谁都不敢相信,而你需要一个理由真正投入这个合作——不仅仅是商业交易,而是共同完成林凡的遗愿。”
少闲沉默了。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主动选择,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身在局中。
“生气吗?”元丰问,“我利用了你。”
少闲思考片刻,摇头:“不,我反而更尊重你了。你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朋友和正义。”
元丰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为一丝感动:“谢谢你的理解。”她望向林凡的墓碑,“他若在天有灵,一定会喜欢你。”
回程路上,夕阳西斜。少闲忍不住问:“那个特殊项目,与这件事有关吗?”
元丰点头:“是的。我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公开展示这项技术,引出幕后黑手。而你需要在这个过程中扮演关键角色。”
车停在少闲公寓楼下时,天已全黑。
“从现在起,你要格外小心。”元丰郑重告诫,“我们可能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即联系我。”
少闲下车后,元丰又叫住她:“少闲。”
“嗯?”
“谢谢你选择信任我。”夜色中,元丰的眼睛格外明亮,“我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回到公寓,少闲站在《晨光》前,心情复杂。原来从一开始,这幅画就是整个故事的钥匙。她再次打开紫外线灯,仔细研究那隐藏的技术图纸,虽然看不懂具体内容,但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心血。
手机响起,是元丰发来的加密文件:“这是林凡的技术简介,你先了解基本概念。切记保密。”
少闲正要看文件,门铃突然响起。透过猫眼,她看到一个快递员打扮的男子站在门外。
“少闲小姐,有您的快递。”
少闲警觉起来:“我最近没有网购,你放在门口吧。”
“需要您亲自签收。”对方坚持。
少闲悄悄拨通元丰的电话,然后将门打开一条缝:“是什么东西?”
快递员递过一个纸盒:“寄件人要求当面签收。”
少闲注意到对方的手——过于干净细腻,不像快递员的手。而且袖口处隐约露出一道纹身。
“等等,我拿支笔。”少闲假装回身,突然猛地关上门并反锁。
几乎同时,门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在门上。
“少闲?怎么了?”电话里传来元焦急的声音。
“有人在门外,假装快递员。”少闲压低声音,“他的手上有纹身,不像真的快递员。”
“我马上安排保安上来。不要开门,报警。”
少闲听到门外匆忙离去的脚步声。透过猫眼,她看到那个“快递员”正快步走向楼梯间。
几分钟后,小区保安赶到,门外已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纸盒孤零零地放在门口。
“要打开吗?”保安问。
“等等。”少闲谨慎地用手机拍下纸盒各个角度的照片,发给元丰。
元丰回复很快:“我派人来处理,可能危险。”
半小时后,元丰亲自带着一个技术人员赶到。经过检查,纸盒内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窃听装置,一旦打开就会自动激活。
“看来他们已经行动了。”元丰面色凝重,“你今晚不能住这里了。”
少闲看着那个装置,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这不再是商业竞争,而是真实的危险。
“我去酒店...”少闲刚开口,就被元丰打断。
“不安全。跟我回家,我那里有最顶级的安保系统。”
少闲想拒绝,但想到刚才的一幕,还是点了点头。
元丰的公寓出乎意料的简约现代,与老宅的古典风格截然不同。全景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室内却冷清得没有人气。
“你住客房,所有日常用品都有新的。”元丰递给她一杯热牛奶,“今晚吓到了吧?”
少闲接过杯子:“有点。但更担心的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急于行动?”
元丰眼神一凛:“因为明天是元氏董事会月度会议。我准备在会上正式宣布文化传媒公司成立,以及...林凡技术的后续开发计划。”
少闲恍然大悟:“他们想在此之前恐吓我,或者抓住什么把柄。”
元丰点头:“所以,明天的会议将是一场硬仗。你准备好了吗?”
少闲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既然已经选择了,就不会后退。”
元丰凝视着她,突然轻声说:“知道吗?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勇敢。”
那一刻,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闲看到元丰眼中不再是商人的算计,而是一种罕见的真诚与欣赏。
“晚安,少闲。”元丰的声音异常柔和,“明天见。”
躺在客房的床上,少闲久久不能入睡。她想起元丰说“你不会辜负这份信任”时的眼神,想起她手背上那道淡淡的疤痕,想起林凡墓前那束孤独的百合。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复杂,但也许,正是这种复杂让某些东西显得更加珍贵。
手机亮起,是元丰发来的消息:“谢谢你在我身边。”
少闲回复:“共同面对。”
窗外,城市的灯火如星辰般闪烁,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两个刚刚结盟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