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的笑容在高台之上显得格外狰狞，阴虎符碎片的红光映在他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鬼火。广场上的傀儡们齐齐转向魏无羡与蓝忘机，关节转动的咔哒声汇聚成令人牙酸的韵律。
“魏婴，小心！”蓝忘机横剑身前，避尘的寒光在阳光下折射出凛冽的锋芒。他余光瞥见金光瑶指尖琴弦将动，立刻提醒，“他要操控傀儡合击！”
话音未落，金光瑶已猛地压下琴弦。数百傀儡如潮水般涌来，前排的举刀劈砍，后排的竟抛出淬了尸毒的短箭，攻势密不透风。魏无羡笛声陡起，怨气化作盾牌护住周身，却见那些傀儡竟踩着同伴的尸体攀爬，硬生生要越过屏障！
“这些傀儡被阴虎符碎片强化过，怨气对它们效果大减！”魏无羡急喊，“得先毁掉碎片！”
蓝忘机颔首，足尖一点便要冲上高台，却被数具穿着聂氏校服的傀儡缠住。这些傀儡招式狠戾，赫然是聂明玦的成名刀法，显然是用聂氏修士尸身炼制而成。
“大哥的刀法……”聂怀桑躲在廊下，扇子都吓掉了，“他怎么会……”
高台上的金光瑶冷笑：“聂宗主的刀法确实精妙，可惜啊，如今只能为我所用。魏无羡，蓝忘机，你们以为凭这点能耐就能阻止我？太天真了！”他忽然提高声音，“江澄！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我收拾了他们，再去莲花坞找你算账吗？”
众人齐齐看向江澄。他站在台阶上，紫电在掌间滋滋作响，脸色变幻不定。魏无羡心头一紧，生怕他真被说动，却见江澄忽然挥鞭抽向最近的一具傀儡，冷声道：“我江氏的人，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紫电鞭影如蛇，瞬间击碎那傀儡的头颅。江澄看向魏无羡，眼神复杂：“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被人当枪使。”
魏无羡心头微动，刚要说话，却见金光瑶忽然扯断琴弦，将阴虎符碎片按在自己心口！碎片红光暴涨，他周身竟腾起与魏无羡相似的黑气，双眼翻出诡异的白翳。
“既然你们不肯乖乖受死，那就尝尝被怨气吞噬的滋味！”金光瑶狂笑着，双臂张开，广场上的傀儡竟一个个炸裂开来，浓郁的怨气如黑雾般凝聚，朝着魏无羡等人席卷而去！
“他在吸收傀儡的怨气！”蓝忘机脸色骤变，“这样下去他会彻底走火入魔！”
怨气黑雾所过之处，砖石消融，草木枯萎。魏无羡与蓝忘机背靠背抵挡，却见江澄忽然挥鞭缠住阿苑，将他抛向聂怀桑：“看好这孩子！”随即转身冲入黑雾，紫电暴涨如狂龙，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
“江澄！”魏无羡又惊又疑。
“别磨蹭！”江澄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不想死就跟我冲！”
三人竟在瞬间达成默契，江澄紫电开路，蓝忘机剑光护持，魏无羡笛声引导怨气反冲，硬生生杀到高台之下。金光瑶见状，竟抓起身边一个瑟瑟发抖的侍女，将阴虎符碎片按在她额头！
“尝尝这个！”他狞笑着将侍女推下高台。那侍女瞬间被怨气吞噬，化作青面獠牙的厉鬼，直扑魏无羡面门！
“不可伤她！”魏无羡急忙收笛，用怨气强行压制厉鬼，却被金光瑶抓住破绽，一道凝练的怨气直打后心！
“魏婴！”蓝忘机飞身上前挡在他身前，怨气撞在避尘剑上炸开，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蓝湛！”魏无羡目眦欲裂，笛声陡然凄厉如泣，周身怨气不受控制地暴涨，竟将那厉鬼与扑来的傀儡一并震碎！
金光瑶见状大笑：“这才对嘛！放开了用啊！让所有人看看，你魏无羡就是个靠怨气横行的怪物！”
“我是不是怪物，轮不到你评判！”魏无羡眼中血丝蔓延，陈情笛指向金光瑶，“但你这个弑父杀兄的败类，今天必死无疑！”
怨气如黑色巨龙腾空而起，直扑高台。金光瑶急忙拨动琴弦，却见那些傀儡忽然动作一滞，竟有半数转身攻向他自己！
“怎么回事？”金光瑶大惊失色。
廊下的聂怀桑忽然捡起掉落的扇子，轻轻敲了敲掌心，低声道：“我爹那本禁书里说，‘以魂养器’最忌血亲怨气，你用聂明玦的人对付他弟弟，就不怕反噬吗？”
金光瑶这才注意到，聂怀桑手中竟握着半块玉佩，与傀儡眼中的银丝隐隐共鸣——那是聂明玦给魏无羡的聂氏信物，能微弱影响用聂氏修士炼制的傀儡！
“是你搞的鬼！”金光瑶又惊又怒，分心之下，被魏无羡的怨气巨龙狠狠撞在胸口，阴虎符碎片脱手飞出。
“就是现在！”蓝忘机忍着伤痛飞身跃起，避尘剑精准刺穿碎片，红光瞬间湮灭。失去碎片加持的傀儡纷纷瘫软，化作腐肉散落一地。
金光瑶捂着流血的胸口，看着碎成粉末的阴虎符碎片，忽然凄厉地笑起来：“碎了……又碎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他猛地看向蓝曦臣，眼中满是疯狂，“二哥！你看到了吗？他们又毁了我的东西！就像当年毁了我的青云路一样！”
蓝曦臣站在廊柱旁，脸色苍白：“阿瑶，回头是岸……”
“回头？”金光瑶笑得更疯了，“我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回头路！”他忽然拔出腰间匕首，竟朝着蓝曦臣冲去，“你不是最疼我吗？那就陪我一起下地狱！”
这一冲毫无章法，却让所有人猝不及防。蓝曦臣怔怔地看着他扑来，竟忘了躲闪。眼看匕首就要刺中，一道紫电如闪电般袭来，将金光瑶狠狠抽倒在地！
“疯子！”江澄收鞭而立，脸色铁青，“死到临头还想拖人垫背！”
金光瑶趴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忽然看向魏无羡，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温逐流死前……给了我一样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用力扔向空中，“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油布包散开，里面竟是数十张黄色符纸，落地瞬间化作熊熊鬼火，朝着阿苑的方向飘去！
“阿苑！”温情惊呼着扑过去，却被魏无羡一把推开。他用身体挡住鬼火，怨气急转，将火焰尽数吸入体内，却也因此遭到烈火反噬，闷哼着跪倒在地。
“魏婴！”蓝忘机急忙扶住他，只见他手臂上已烧出大片焦痕。
金光瑶看着这一幕，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脸上还凝固着扭曲的笑容。
广场上一片狼藉，血腥味混杂着焦糊气令人作呕。聂明玦被搀扶出来，看到满地聂氏修士的残骸，一口气没上来，又咳出血来。蓝曦臣望着金光瑶的尸体，眼神茫然，仿佛失去了魂魄。
江澄收了紫电，看了眼魏无羡，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转身便走。
“江宗主！”魏无羡忽然开口。
江澄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多谢。”魏无羡低声道。
江澄的身影僵了僵，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聂怀桑走上前，递给魏无羡一瓶药膏：“这是我大哥的疗伤药，很管用的。”他看着满地狼藉，忽然叹了口气，“都结束了吗？”
魏无羡望着天边渐暗的晚霞，蓝忘机正用灵力帮他缓解灼伤的疼痛，掌心温热。他摇了摇头：“或许吧。但有些人，有些事，恐怕永远也结束不了。”
比如蓝曦臣眼中的伤痛，比如聂明玦咳血的病根，比如他手臂上这道被鬼火灼伤的疤痕，都将成为新的烙印，刻在往后的岁月里。
夜幕降临，清河的风带着寒意，吹过空旷的广场。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为这场闹剧敲下终章。但魏无羡知道，只要人心的欲望不灭，这样的纷争，或许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他看向身边的蓝忘机，对方正默默帮他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四目相对，无需多言，便已明白彼此心意。
前路或许依旧迷雾重重，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便足以披荆斩棘，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