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魏无羡就把蓝景仪和蓝思追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快点快点,今天要去义城看温宁,迟到了可不等你们。”
蓝景仪揉着眼睛嘟囔:“魏前辈,天还没亮呢……”话没说完就被魏无羡塞了个热馒头:“路上吃,温宁那家伙说不定正盼着咱们带好吃的呢。”
蓝忘机早已备好车马,车帘上还沾着未化的霜花。魏无羡掀帘坐进去,见蓝忘机正在检查佩剑,便凑过去帮他理了理衣襟:“放心吧,就去看个温宁,用不上这些。”
蓝忘机握住他的手:“路上小心为好。”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蓝景仪和蓝思追挤在一处,好奇地扒着窗户看雪景,偶尔低声说些什么,笑声轻轻飘进车厢。
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肩上,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忽然轻声道:“思追越来越像你了,安静又细心。”
蓝忘机低头看他:“景仪也像你。”
“像我不好吗?”魏无羡挑眉,“活泼点才热闹。”
蓝忘机没说话,只是悄悄调整了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快到义城时,远远就看见一道身影立在城门口,裹着厚厚的棉袄,正是温宁。见车马过来,他立刻迎上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公子,含光君。”
“温宁,冻坏了吧?”魏无羡跳下车,把一个包袱塞给他,“给你带了件新棉袄,还有些吃的。”
温宁接过包袱,手有些抖:“谢谢公子……我不冷的。”
义城的雪比夷陵更大些,街道上行人寥寥。温宁领着他们往住处走,路过一家紧闭的药铺时,魏无羡脚步顿了顿。那是宋岚曾住过的地方,如今门板上积了厚厚的雪,像蒙着一层沉默的往事。
蓝思追也看到了药铺,脚步慢下来,轻声道:“温宁叔,宋前辈……还会回来吗?”
温宁摇摇头,声音低了些:“宋道长说,他要去四处游历,什么时候想回来了,自然会回来的。”
魏无羡拍了拍思追的头:“会回来的,等春暖花开了,他就回来了。”
温宁的住处很简陋,却收拾得干净。他忙着烧火煮茶,蓝景仪和蓝思追则帮着扫院子里的雪。魏无羡坐在炕边,看着温宁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多年前在乱葬岗的日子,那时温宁也是这样,总是默默做着杂事,从不抱怨。
“温宁,”魏无羡开口,“跟我们回夷陵吧,人多热闹,也好有个照应。”
温宁手一顿,摇了摇头:“不了公子,我在这儿挺好的。宋道长回来时,要是看不见我,该着急了。”他笑了笑,“而且我现在也能帮镇上的人看看病,挺好的。”
魏无羡知道他的性子,便不再劝,只是道:“那你自己保重,有事就去夷陵找我们。”
“嗯。”温宁用力点头,眼眶有些红。
午饭是温宁做的,简单的白菜豆腐,却炖得格外香。蓝景仪吃得满头大汗,一个劲夸温宁厨艺好,逗得温宁不好意思地直笑。
饭后,温宁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这是我采的驱寒草,对身子好,公子带回去吧。”
魏无羡接过来,沉甸甸的:“谢了温宁。”
临走时,温宁一直送到城门口,看着车马走远了,还站在原地挥手。魏无羡掀帘回头,见他孤零零的身影立在雪地里,像株倔强的野草,心里忽然有些发酸。
“以后常来看看他吧。”魏无羡轻声道。
蓝忘机握住他的手:“好。”
回程的路上,蓝景仪靠在窗边睡着了,蓝思追则捧着温宁给的草药,看得入神。魏无羡忽然想起什么,从包袱里翻出个小木雕,递到思追面前:“看,这是上次在市集买的,像不像你温宁叔?”
木雕是个咧嘴笑的小人,憨态可掬。蓝思追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像!谢谢魏前辈。”
夕阳西下时,车马终于回到夷陵。院子里的雪人还立在那里,只是胡萝卜鼻子被冻得更红了。蓝景仪跳下车就冲过去,嚷嚷着要给雪人再添个围巾。
魏无羡和蓝忘机并肩走进屋,炉火早已被孩子们烧得旺旺的。魏无羡搓了搓冻红的手,忽然打了个喷嚏。
蓝忘机立刻转身去煮姜汤,魏无羡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忙碌的侧影,忽然从背后抱住他:“蓝湛,今天真好。”
蓝忘机回头,眸中映着跳动的火光:“嗯。”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细碎碎的,像撒了把盐。屋里的姜汤冒着热气,混着淡淡的药香,将寒意隔绝在外。
魏无羡喝着姜汤,看着围在炉边烤火的孩子们,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恩怨纠葛,只有身边的人,和这满室的温暖。
就像此刻窗外的雪,纵然覆盖了过往的痕迹,却盖不住心底的暖意。那些曾经的伤痛,早已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慢慢化成了温柔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