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帮他更了衣，随手拿起了他拿回来的画稿，打算帮他放好。
“露娘，你看看那两副图样。”
“咦，哪里来的，如此有趣。”大少奶奶仔细翻看了一下说。
“你觉着有趣？”大少爷坐在榻上，接过盈和递过来的热布巾擦了手，再接过茶盏。
“对呀，这头能动，胳膊腿能动，就能给他们穿衣裳，我看上面还标着要做头发，那就意味着还能给他们梳头发，不有趣吗？”大少奶奶越看越爱：“可有做成的？”
“小满刚想的，大约是想做给公主耍玩的，岑管事拿不准这个做了会不会犯禁忌，就拿了图样给我了。”
大少奶奶坐到他身边，继续看图。
“这个如果不是给公主耍玩，定是流到四婶手中了。”大少奶奶抬头看着他说：“你可知那拼装图有多受大户人家管事的青睐！年节礼、孩童生辰礼，礼品中加上这一套，保准不会出差错。扬州那边还有制成单独的将军的，形态各异，手中可更换各种兵器，雄俊威武。不单单是木制了，还有泥捏的呢。”
秦萱对这些并不太感兴趣，但自家娘子喜欢，他便打起精神听她说话。
“近日衙门事忙？”大少奶奶歇了话头，把图纸放在小桌子上，跪坐到他身后，帮他按肩背。
“各地不太平，圣体欠安。”秦萱有些头痛。
这两个信息，不比两颗炸弹威力小。
“太子妃邀我后日进宫赏花呢。”大少奶奶凝眉，“这不会得咎吧。”
“这事只有内阁知道。”秦萱摇头，“娘娘做事应有她的道理。”
大少奶奶嗯了一声。越是这个时候，反而越发不能有异样。
思虑了一会儿，还是不想放弃那娃娃，与他商量道：“这娃娃我使人先做，脸画得精细些，讨喜些，拿给娘娘看看，若是她同意，便做出来给公主耍玩。若娘娘不愿意，我便与小满姑娘商议一下，批量做了，发到金陵和扬州那边售卖。”
那边的人，尤其是扬州，对新鲜事物接受度非常高，舶来品登陆双屿岛后，首先就流入金陵和扬州，待这两地挑剩了，再从运河流转到京城来。
“且随你。”秦萱懈了力，倚在了她身上。
她便松了他的肩膀，双手交叉轻轻搂住了他，与他耳鬓厮磨。
盈和给其他丫鬟使眼色，悄悄退了出去。
五月的第一日，小满到大少爷的书房报到。
翊殿下也来了。
小满给他行福礼。
秦翊抬手虚扶。倒也没有什么异样。
“圣上要设一个京卫武学，遴选一些优秀少年，教授一些军事知识。责我编撰一本用于教授的书籍。太子殿下向圣上提出，翊殿下饱读兵书，可以助我。今后，请翊殿下按我的条陈找到书籍，并抄录我所需要的段落。小满你来相助翊殿下翻找书籍。”
“知晓了，萱哥，定不会拖你后腿。”秦翊坐在长案前，思绪飘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小满行礼。”
“今日先找关于制军粮的书籍。”秦萱从书桌上拿起两张纸，“你们二人一起找找。新近买的书里有没有我还不知晓，我得翻一下。”
“好。”
“是。”
两人接过纸，上面写着哪个书架第几排，有的写了第几本，有的没写。
两人分别去找。
秦萱拿起一本新买的书，粗略的翻看了起来。
案头还堆着一厚摞。
小满看着搬了梯子认真找书的翊殿下。本想若是大少爷走了，她就去把玉牌拿过来还给他，说辞都想好了，“大约是装礼物的人装错了，多装了个宝贝。还给您。我是个普通的二等丫鬟，手中握着这样贵重的东西，怕是不好解说。”
私藏物品，私相授受，这是要害死我。
想来他应该明白事理些，好好的把牌子收回去吧。
如果不收，她也不会要，只放在长案上。
“他不能因为这个事令人打我吧？”小满思绪飘摇，不想眼光便落在秦翊身上了，半晌都没移开。
秦翊青白的脸慢慢红了，两下一中和，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小满回过神来，看到了粉嘟嘟的脸，不明所以，心中唾弃，一个好好的男子汉，比女孩子还粉嫩些，一看就是温室里的花朵。不中用！
挪回目光，专注自家，开始按条陈找书。
没了注视的目光，秦翊松了口气，他觉得脸有些烧，一不留神，踩空了梯子，左脚踩右脚，平移着转了一圈，保持了平衡，没有摔倒。
小满看到了全部，立刻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她要收回评语，这身手绝对不是平衡术好的原因，指定是会些功夫的。
功夫不是别的，没有捷径可走，是需要勤学苦练的。
秦翊拿着书送到长案前，脸色已经从淡粉变绯红了。
秦萱皱眉接过了书置于案上，“这几本中关于军粮篇的章节，抄录下来与我。”
“好。”秦翊点头。
小桃挽好衣袖帮着研磨。
紫燕端了茶进来。
“屋中太热了，开扇窗。”秦翊吩咐。
紫燕看着全部支起的窗户不知如何应答。
“去前院要个冰桶来，把翊殿下热着了便不好了。”秦萱说。
“萱哥说笑了，哪里就用得上冰了。”秦翊赶紧??止，秦萱本就不愿意让他来，给他扣个不能吃苦的帽子，把他踢了可不妙，“我不热的。”
他翻开书专心翻找起来。
“这是要编的内容，先看看，做到心中有数，翻书的时候也要有个计较，莫要写一个篇章，就翻一遍书。”
秦翊仔细看。
小满找过书来，秦萱让她翻到相关章节，插入纸笺。交由秦翊抄录。
秦翊翻看完递给小满。
小满仔细的看。
单看内容，这是一本十分详尽的教科书。
从制军粮的后勤工作，到战时如何调配物资，和平时期如何屯田垦兵，兵器阵法，战争策略，用兵之道，甚至斥侯的训练之法都有。
学会这些，等于上了军校，出来就得当个军官了吧。
这本教科书已有名称，叫武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