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手里拎着一个包袱急急地来了。
看着小满的穿着,也是一愣,但马上露出了笑脸,快手快脚的帮着她换了日常穿的衣物。
她穿的衣裳料子是不差的,但是款式远不如身上这件新颖。
换妥后立时便从一个高贵时髦的小姐,变成了一个有点权力的正统丫鬟了。
小桃认真的谢过李嬷嬷,并塞给了她一个荷包。荷包上绣着柿子,寓意事事如意。里面有两个小小的银锭,一个有2钱,是专门打造的,给宫里来传话的太监打赏用的。但是给太监会放得更多些。
李嬷嬷笑得眼角绽开了一朵花,直言,这两人是有个福份的。
小满半挂在小桃的身上往回走。
“如何出去一遭竟换了套衣裳。”小桃悄声问,现今的女子哪有在外面换衣服的,得多不得已才为之啊。
“我今日差点死在外面了。”小满依偎在她的胳膊上说。
小桃差点跳起来:“呸呸呸,休要胡说,休要胡说。”
小满小小声的把今日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只提了沈大人,略过了吴先生。着重强调自己临危不乱,反绑着手,硬是用脑袋顶地站起身来了。躲过了火堆,还用脚踩着灭火,所以才烧坏了衣服,不得不换。
小桃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话多无口,都不知道要从何处问起。
最终她隐了心疼,硬起心肠。挥起手臂使劲拍打了小满的后背。
小满差点被她抡得抢趴到地上,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姐姐,我浑身都疼,你若是想要我的命,你直说就好。”小满含着泪说。
“我都要让你气死了。你为何要管那个小太监的事。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了,你对他的事那么上心是为哪般!你别看他平日里不大说话,像块一碰就破的琉璃瓦,以为是个可怜的,实则不然。
我实话对你讲,能外出来帮着大太监传话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都不知道是踩死了多少同伴,才混出来的。需要你去搭救嘛,把你搭进去了,你还得帮着人家数银子。”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小满认错的态度是极好的。
小桃消了消气,想起了另一遭又想拍她。
小满一看苗头不好,赶紧跑两步躲开了,小桃虽说这几年没干粗活,但那力气和她娘有一拼,拍一下,够她疼半天的。
“那个什么沈大人,浅大人的。我不知道你是咋相识的,但人家是男子,是男子。你要人家荷包做什么,还穿人家买的衣衫。你是打算嫁给他吗?能来救你,能买得起这衣裳,随便一出手就给你这许多银子的,身家指定不差。说不定是已经结过亲了的,你是要过去给人家做姨娘吗?”小桃看着那荷包,心里气得不行了,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她的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出,小满穿着粉色嫁衣,从后角门处,灰溜溜的被一乘小轿抬出去的样子了。
不对,一个小妾,哪能配在府里发嫁,可能要从庄子里发嫁。
而迎接她的是一个满脸胡须,挺着大肚子的男人。可能还得被正室欺压。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磋磨。
小桃的泪无声的落下,又悄悄地抹去。
“我不是还是小孩吗?我才15。”小满心下一惊,又紧着解释,“银子是借给我的,我要还的。”
不知道是要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小桃听。
两人恰巧走到一处高悬的灯下,这是府中用来照明的,类似于路灯,三更天过后便熄了。
小桃看着她的脸,恨铁不成钢:“你今年15了,不是才入府的年纪。你莫不是成天和少爷们呆在一处,脑子也变小了。”
小满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层,因为她认识沈越的时候,她才11,看沈越就是仰望的姿态,且那时沈越就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看她也没有过异色。
她是真没有往那处想过。
“他二十大几了,看我应该像看小孩子一样,不会起了那样的心思吧。”小满干巴巴地说。
小桃抚额。
但看她发白的脸,难听的话又不想说,只能帮着她想着法补救:“救命之恩,不能随意抹了。人家接到你模棱两可的求助竟全力出来救了你,这份情谊便抵万金。你这样,明日赶紧把荷包洗了藏好。把人家借与你的银子补足。
另外呢,挑个日子设宴道谢。越快越好。届时让燕武陪着你。你别乱说话,由燕武开个头,定个调,就说救命的恩情,无以为报,厚着脸皮认个兄长。只要他应了,日后便不会提要了你的话,乱了伦常。”
“为何是燕武相陪?”小满奇道。
小桃脸刷的一下红了。
“你整日里不是武哥武哥的叫着吗?白叫了,不得让他出些力?”小桃提高了声音。
欲盖弥彰。
“不对吧?”小满可不是真小孩,她认真的盯着小桃的脸。
“好吧好吧,告诉了你罢。他托人问了我,愿不愿意嫁他。”小桃说的平静,全没有恋爱中人的甜蜜、羞涩。
“真的?”小满略提高了声音,又降了下去,“他比大少爷还大些,没成亲,也没有订过亲?”
“他祖父和父亲接连过世,守孝一段时日。但也不是没机会娶亲,大少爷是让他等等,衙门里有了缺后,就给他放籍补缺。补上缺,就是官身了,能娶个地位高些,知书达理的妻室,改一改门庭。”小桃说的平静。
小桃自身条件没有一个是相符的,甚至她的相貌都属平常。
“我自身的情况自家了解,他约我出去耍玩时,我就明说了,我啥也没有。拒了他,谁知,他又正经托了人来问。若是我应了,他便遣媒人来说。”
“不。”小满握着她的手,“你有我。有了我,你就啥都有了。不怕的。你忘了,我应了你九抬嫁妆呢,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不比那官家小姐的差。”
小桃扁了扁嘴,搂着她带着哭音说:“你是我心底最大的依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