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住陈钢打的两个人,被众人架着,很快就感觉自己的腋下钻心地痛。这种痛很难忍受,于是两个人大喊大叫起来。
陈钢趁着这个机会,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屈辱、疼痛已经让他红了眼,挥拳就要打还回来。
这时苏淮一把拉住了陈钢的胳膊。陈钢顿时动弹不得。
“松开我。我今天要不弄死这两个小逼崽子,我特么跟他的姓儿。”
“得了吧你。打架是不对的,更何况你是被打的。一切都不能只靠武力来解决。咱们一切都要听组织的……”苏淮一边拉着陈钢,一边说着不是人话的话。
陈钢这么大的个子,硬是被苏淮拉到了一旁。
“苏淮,你特么还是不是兄弟……”陈钢真急眼了。
苏淮给了陈钢一个眼色,“正因为是兄弟,我才拉你。我不能让他们继续打你,更不能让你破坏组织纪律……”
陈钢有点懵,但他条件反射地顺着苏淮的眼神望过去,正看到保卫科的人,在后勤主任的带领下,已经包围起了现场。
打架的三个人被押走了,后勤主任反而表扬了苏淮几句。
“小同志,年纪不大,原则性还是很强的。你是哪个科的,回头我让你们科长表扬你。”
“报告领导,计划科苏淮。”
“好,好。继续吃饭吧。”后勤主任一挥手,带着剩余的保卫员离开了食堂。
“苏淮?原来他叫苏淮,名字很好听。”张宁站在窗口里,喃喃着。
张宁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后厨里传来一个声音叫她,“张宁,你是当事人。你跟着一起去保卫科。小王,你帮着照看一下小张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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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里打架不算多大的事儿,几万名职工的大厂,哪天没个三五起打斗。
不过工厂对待这类事情,也没有摆出司空见惯般的无视,基本上都会做出比较严厉的处罚。这不,陈钢打架的事情,很快处理结果就通过大喇叭,传遍了全厂。
“……今天中午,在一食堂里发生了一件相当恶劣的事件。后勤仓库的沈得元、陈龙,两个人调戏女员工,并且殴打前来制止他们的同志。性质恶劣,因此厂部对两人做出如下处理:一、扣除一年的全部奖金……”
苏淮捧着茶杯听着广播,越听越心惊。
“什么情况?明明陈钢那孙子先动的手。怎么听起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搞不好他还能落个见义勇为。”
苏淮小声地嘀咕着。
正在此时,陈钢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办公室。作为他的bGm,也适时的出现。
“……计划科的陈钢同志,不惧危险,不怕困难,不记安危,坚决、勇敢地与坏人坏事做斗争。对于他这样的……”
陈钢真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不过这个英雄满脸淤青,衣服还有些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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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淮第一次串岗。等陈钢坐下之后,他飞速地跑到了陈钢的旁边儿。
“陈钢,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的靠山可够大的。”
“呦,这都让你看出来了。”陈钢一脸的淡定。
“我这要是听不出来,我特么不就是个傻子嘛。中午的事儿就摆在那儿。看见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明明你先冲上去打人,结果你成了英雄。那两个孙子受了处罚。你要是说没背景,谁特么信。”
“嘿嘿嘿……”陈钢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压低声音对苏淮说道,“我二姨夫是咱们的副厂长。”
“就找我打家具的那一家?”苏淮也有些懵。他没想到自己还没认识这么大的副厂长,先认识了副厂长夫人。
“嗯。别到处给我传去。”
“明白。”
苏淮扭头走人。这是他的原则,不该问的不问。陈钢已经说出了点内情,那么剩下的事情跟自己无关,不能再问了,省得别人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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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钢坐在办公室里洋洋得意地喝着茶水,他本以为事情了了。结果他的一杯水还没有喝完,就见一个保卫人员急匆匆跑到计划科门口,冲着他连连招手。
陈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对方连连点头。他不敢怠慢,赶紧瘸着脚跑了过去。
很快办公室门口就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陈钢,快点跟我走。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有我什么事儿。”
“那两个人……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怎么了?不会死了吧。”
“快跟我过去看看吧。你一见就知道了。这回事情大发了……”
一办公室的人都望着陈钢,等他走了之后,大家才意识到不妙。纷纷议论起来。
“陈钢不会真把那两个人打死了吧。”
“想什么呢。我在食堂就只看见那两个人把陈钢按在地上打。陈钢的脸都和地面摩擦了。”
“就是。我也看得真真的。他没被打死,就已经庆幸了。”
……
苏淮此时已经有点后悔。他怨自己出手太毒辣。真怪自己看到好友被按在地上摩擦,一下就上了头。
作为朋友,哪里需要去辨对与错,看到朋友打架,上去帮手就完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苏淮做得没错。
但都是一个厂里的工友,苏淮下阴手就有点过了。毕竟就一点小矛盾,哪能真把人搞成重伤。
欸?陈钢和他们有什么矛盾?也就是陈钢看不得别人对张宁不好。其实隔着窗户,他们又能做什么。不过就过过嘴瘾,又没有实质上的什么。
别人都在讨论那两个人伤成什么样的时候,苏淮却在强作镇定,继续摸着他的鱼。
只有苏淮知道,那两个人内脏受点伤,得咳嗽一段时间,中间可能得小小地咳点血什么的。问题不大,躺着休息个把月也就无大碍了,小半年后,人就差不多完全恢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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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陈钢终于回到了办公室。大家伙儿一下子就把他围住了。
“陈钢,到底怎么了?”
“陈钢,你不会练过吧,真把人打死了?”
……
“说什么呢。我要有那本事,我还能被他们按住了狠捶?你们没看见我这一身的伤?我的脚到现在还痛,搞不好骨裂了也不好说。”陈钢完全没有胜利者的骄傲,反而一个劲地讲诉自己是受害者。
“那两个人到底怎么了?”
“送医院了。估计那俩小子承受不住处罚,一个个吐了点血儿。问题不大,至少看着比我情况好些。”陈钢讲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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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路上,苏淮陪着陈钢一起走了一段路。一路上两个人都默默无语。
眼看着前边一个岔路口,苏淮按说应该往左走。这时陈钢开口了。
“苏淮,回去吧。天怪冷得,别担心我。我没事儿。”
“真没事儿?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
“苏淮,你说我也没碰他们哪儿。他们怎么就吐血了呢?不应该呀。”
“保卫科到底什么意思?陈钢,下午说的话是你姨夫教的吧。不是兄弟我说你,也就是你太老实。那两个孙子身上的伤,能和你有毛的关系。你也不想想,那么多人去拉架,谁不得用上大力气才能把人架开。搞不好谁上手重了些,也不知道碰到了两个人哪儿……”
“对呀。我特么就是太老实。我怎么没想到这套说辞。行了,你别送我了,我还得去一趟我二姨家。”陈钢眼前一亮。顿时所有的担心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