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得爷俩听到办事员的话，同时如遭雷击了一般，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嗡嗡的。
苏明得多少有点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让亲侄子给戏耍了。不过他很是不甘心，气急败坏地朝着沈兴东的办公室走过去。
连门都没有敲一下，直接推门就进，而且一边进一边嚷嚷着，“姓沈的，今儿个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正在悠闲地抽着烟、喝着茶的沈兴东，被苏明得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这是？”
“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儿子接班的事情你怎么说？”
“我不是给你通知了吗？难道有人卡你？不能呀。”
“姓沈的，你特么别跟我装好人。苏淮一个礼拜前就接班了。”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沈兴东吓了一跳。
他心里明白，自己这次有点玩漏了，搞不好自己得陷进去。他赶紧安抚着苏明得。
“老苏，你先别着急，我去问问怎么回事儿。你先坐我这儿静静心，你看成不成？”
……
安抚好苏明得，沈兴东来到办事员跟前儿，“小刘，苏科长岗位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见副科长亲自来问，这位小刘办公室从座上站起身来，详细地汇报着情况，“沈科长，这件事是朱科长亲自领人办的。就是苏科长骨灰回来的前一天。”
“啊？接班的是叫苏淮？”
“对。当时朱科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亲自交待办理的。”
听完这些，沈兴东第一反应就是朱北海在搞自己。不过他又算了算时间，好像也不是。头天自己开口要好处，只有张培光和苏明得知道。张培光也拿了钱，苏明得急着要办事儿，这两个人都不可能把自己卖喽。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刘见沈兴东没说话，只好继续汇报着情况，“科长，现在苏淮的入职手续，厂长已经签过了字，档案也已经制作好归了档。所以这事儿……”
沈兴东算是听明白了，一切已经不可更改。
就算是能更改，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去改。如果自己硬让苏明安的侄子来接这个班儿，那苏淮一家人只要来厂里一告，自己准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无奈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心里暗暗肉痛，这到手没几天的八百块钱，要还回去喽。
突然他想到了张培光，不行，不能只自己一个人兜底儿，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他赶紧用办事室的电话打到了厂办。
“喂，我是沈兴东，找一下张培光。”
“……”
“赶紧到我这边来一趟。苏明得带着儿子来了。”
“……”
“你最好还是来一趟。毕竟那什么。”
沈兴东电话里说话含糊，一是不敢，二是怕张培光躲起来。
……
很快沈兴东的办公室里就传出来很大的争吵声。办公室里的人相互看了两眼，然后默契地走出办公室，各自找着地方避嫌。
过了好久，才见到沈兴东、张培光，陪着笑脸，领着苏家爷俩朝着楼下走去。
————
计划科在二楼。此时李明德正叫人给苏淮安排着桌椅。
“那个老黄，这个小伙子叫苏淮，是苏明安科长的儿子。打今天起，就在咱们计划科上班了。你多照顾一下。”
“呦，大淮。都长这么大了。”黄忠发一下就叫出了苏淮的小名。
“黄叔好。”苏淮很有礼貌地冲着黄忠微鞠了一躬。
“你个臭小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嗨……你爸是个好人，可惜走得太早。好孩子，以后跟着黄叔我好好学。”
“哎。”苏淮赶紧应了一声。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感谢自己的老父亲，人虽然走了，但给儿女留下了好多的人脉。
“老黄，你是老调度了，该怎么培养孩子，你比谁都清楚。争取咱哥俩培养一个总调度出来。”
“明白。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咱是得给孩子一个好前程。”
……
苏淮正安静地听着两个人说话，此时就听到计划科门外传来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接着就听门外有人大声嚷嚷着，“李明德，你给老子出来。”
李明德看到是苏明得，他冲着苏淮一笑，“小子，你小叔来了。要不一起去见见？”
“不了，给他一个台阶吧。”
“得，你李叔我去给你挡枪子儿去。”
————
计划科外，很快就传出来争吵声。
“李明德，你特么真缺德！你坑了我那么多钱！”
“老苏，老苏，打住，打住。什么钱不钱的，哪有那么档子事儿。刚才在我办公室里不是都说好了嘛。”一听就是沈兴东的声音。
“对，对，老苏，这事儿没办好，是我们对不起你。你消消气儿。这么着，咱们中午找个饭馆儿，我请客，给你陪个不是。有什么事咱中午再聊。”这是张培光。
“什么聊不聊的。姓苏的，你特么别跟我来这一套。我拿你什么钱了？你给我讲清楚！”李明德反而不依不饶。
“你特么不是答应让我家孩子进计划科的嘛。现在我家孩子连机械厂都进不了。”苏明得大吼道。
“我特么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一个唾沫一个坑儿。我怎么没安排你们家孩子来计划科！苏淮，苏淮，你给我站起来，让你小叔好好看看你。看看我是不是让你们苏家的孩子进了计划科。苏淮，你得好好感谢你小叔，为了你有个好前程，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李明德冲着门里喊了两声，苏淮也很配合地站起身来，冲着苏明得打了声招呼。
一看到苏淮，苏明得立马感觉气短，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侄子就在面前，真要是把这事捅出去，后果不可知。
借着这个空，李明德把嘴贴近了苏明得的耳朵，小声地说道：
“我不是个东西，我认。你特么比我还不是东西，你别不认。要不想让你侄子知道你这点子破事儿，给我特么有多远滚多远。钱，你一分都拿不回去，我还相信你不敢去告我。”
话说完，李明德阴阴地盯着苏明得看着。
苏明得心虚，被李明德看怕了。他咬了咬牙，拉着身旁的儿子就要走。
“姓李的，咱们走着瞧。”走之前，苏明得当然要放一句狠话，要不然面子上真过不去。
“我特么等着。不管你怎么玩儿，我都奉陪。”李明德一脸的不在乎。
李明德可以不在乎，沈兴东和张培光不能不在乎，他们赶紧追了上去，仍然一左一右陪着小心说着好话。
看着四个人的背影，李明德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子，看你李叔厉害吧。兜里的东西安心使着，不用怕他找后账。”
“李叔，您是这个。”苏淮冲着李明德挑了一下大指。
“你个臭小子，好好跟你黄叔学，千万别偷懒儿。要是学不好，仔细我剥了你的皮。”李明德把脸一沉，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自顾回自己的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