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肖程气喘吁吁的到达晒场的时候,刚刚那个女生已经是来第二趟了。
这里也有一些大娘在干活,她们负责把萝卜洗干净,再切成食指粗厚的片,然后把片切成小条,不切断,最后把这些萝卜晒干,做成风干萝卜,当地叫风萝卜。
冬天的时候,用来煮汤可好吃了,特别是炖腊肉,干瘪的萝卜条被汁水浸泡的丰盈起来,咬下一口,既能吃到肉的肥美,还能品尝到萝卜的清甜,就是要过年才能吃到,平时只能用来煮汤喝。
“春荣,你怎么那么老实?让你背你就一趟不停歇的背?你跟他学学,半背萝卜背了半天,你来这里坐会儿。”一个婶子看着那个瘦弱的小姑娘,一趟一趟背着比她人还要大的背篼过来,她就心疼,这詹家都是些挨千刀的,让这么小的女生来背这么大几背萝卜,他们做的出,她都看不下去!
“淑兰婶子,我不累,肖程哥他是第一天干活,还没有做习惯呢。”詹春荣没有坐下来,看见肖程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还不知道怎么放背篼,她连忙上前伸出手帮他扶住背篼,示意他松手。
大冬天的,肖程脑门上全是汗,头发都打湿了,他也没注意是谁在帮他,就松开了握住肩带的手。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叫春荣的小姑娘,一手捏着背篼上边框沿,一手托着背篼,就这样,把他累得半死的萝卜,到了小姑娘手里,宛若无物般,她轻轻松松的把背篼放到地上,缓缓到处背篼里的萝卜。
肖程脸更红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左看右看,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哈哈哈,”周围传来一种放肆的大笑声,他们可不管你是谁,也不用顾计谁的面子,想笑就笑,笑得放肆张扬,笑得肖程直接就捡起背篼跑远了。
他跑到半路,站在一个分叉路口,一边是去地里,一边是回詹家。
肖程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又看了看手表,中午了,该吃午饭了,他不是逃避,只是时间刚刚好!
刚走进詹家的院子,一眼就望见门口那棵茂盛的桂花树下,詹春兰正悠闲地靠坐在一张老旧的太师椅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她双眼紧闭,嘴角却轻轻扬起,露出一抹恬静的微笑。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大自然为她哼唱的轻柔摇篮曲。
这一刻,时光仿佛也变得温柔,不忍惊扰这份宁静的美好。
“阿——嚏!”
突然,詹春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双手不住地搓着胳膊,脚还来回跺着:“嘶——再也不装什么岁月静好了,差点没冻死我!”
詹春兰一抬头,居然看见个比她还傻的——肖程正杵在院子门口,一动不动。
“肖程!你傻站那儿干嘛?喝西北风啊?”
肖程简直无语。这人怎么总能轻而易举地破坏所有美好气氛?如果是罗珊,她一定不会这样。
乡下的罗珊,来时没带够厚衣服,刚到没多久就染了风寒。如今病情加重,连床都起不来了,只能瑟瑟发抖地缩在同屋女生的厚被子里,一边发颤一边发愁:这个冬天,该怎么熬过去……
“你回来干嘛?”詹春兰见他神游天外,也不管他,一定是想他的罗珊妹妹了。
“中午了,我回来吃午饭。”肖程回过神来,才发现家里好像很安静,“午饭大家都不会来吗?都在地里吃?”
“午饭?”詹春兰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般,露出大大的笑脸,“咱们这里是不吃午饭的,只吃两顿,早饭和晚饭。”
“什么?工作强度这么大,居然只吃两顿?!!”肖程震惊了,他感觉早上那碗稀粥还没到胃里,就已经吸收了,坚持到现在,都已经不错了,居然还不吃午饭?
“嗯哼,你以为呢?”詹春兰好整以暇,“早上你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晚饭三点左右吃,赶紧去干活吧!”
“三点算什么晚饭?那后面还有吗?”肖程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希望还有宵夜哈。
“有个屁!”詹春兰翻了个白眼,开始收拾凳子往屋里搬,“能吃两顿就不错了,你才吃饱饭几年呀?”
肖程蔫蔫的走了,他现在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要去背萝卜?
要不,还是——回——家?
呸!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肖程一巴掌拍下去。听说罗珊去的地方比这里还要偏,海拔还要高,她一定更辛苦,我一定能坚持住,我一定要去帮她,对!
詹春兰转头就看见肖程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背着背篼大踏步往前走。她摇摇头,继续往前搬自己的凳子,“恋爱脑,重度,有些难办呀~”
刚进屋,老太太房间就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她又在用她的拐杖敲墙壁了。
感觉自己像她养的一只狗,她随意敲敲,自己就屁颠屁颠过去了,詹春兰有些无聊的想。
“你给我倒杯水来呀。”老太太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詹春兰,随手指着床边的水杯开始吩咐。
正常需求!詹春兰点点头,端着她的水杯去倒了一杯开水。
“放一点白糖,白水我吞不下去。”老太太听到动静,眼睛都不睁继续提要求。
白糖?可以,病了嘛。她去把糖罐子抱过来,当着她的面加了一勺。
“还放点,这一点点没味。”
不是,这老太太眼都不睁,怎么知道我放的多少?
算了,反正不是我的糖,无所谓,她直接用勺子挖了两大勺,本就只剩一点点的糖,彻底只有一个底了。
老太太眼皮轻抬,瞟了眼见底的白糖罐,只有气无力道:“你用勺子搅拌均匀,把水晾凉递给我吧。”
詹春兰稍微靠近些,端着水杯,坐在床前的一个矮凳上,用勺子缓缓的搅拌,看着白糖在水里融化,水的温度也慢慢降下来,她上前用力的扶起躺着的老太太,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老太太只喝了一小口,就不喝了:“你放哪吧,我等会自己喝。”
詹春兰退后,要去放水杯,老太太却伸出手握住了她左手,“奶奶?我不走,就放一下水杯。”
老太太还是不放手,依然紧紧握着。
詹春兰见状,也不管,伸出右手把水杯放在一边,她还没坐下来,只听老太太又发话了:
“我躺了好久了,腰都躺断了,你帮我按按!”
詹春兰背着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早就听说了你的套路,真当自己是老封君了?身边要一直有丫鬟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