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光像被扔进了冰窖，冷得刺骨，洒在香草镇的青石板路上时，连石板缝里残留的香草碎屑都失去了往日的暖意。叶天四人从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出来，帐篷帆布上还凝着未化的露珠，一摸就沾得满手冰凉。何小雨习惯性地想去摘片香草叶闻闻，指尖刚碰到叶片，就顿住了——风里没有熟悉的清甜，反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生锈的铁器混着腐烂的草叶，黏在鼻尖上，让人心里发堵。
“怎么这么静？”何小雨皱着眉，把香草叶凑到眼前，才发现叶尖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指甲蹭了蹭，那颜色牢牢粘在指腹上，搓都搓不掉。是血，而且是干透的血。她心里猛地一沉，声音都变了调：“不对劲！往常这时候镇口的张婶早该摆起香草摊了，今天怎么连个炊烟都没有？咱们赶紧去广场看看，别出什么事！”
四人快步往镇中心走，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声音在死寂的小镇里格外清晰。越往里走，那股腥气就越浓，连风都像是被冻住了，吹在脸上都带着股血腥味。路过第一户村民家时，木门虚掩着，门轴上的铜环还挂着昨天叶天见过的香草绳——那是村民用来祈福的，绳子上串着晒干的薰衣草，现在却歪歪扭扭地垂着，有的薰衣草花瓣都被血染红了。
叶天伸手推开门，“吱呀”一声，门轴的响声像钝刀子割木头，在寂静里刺得人耳朵疼。门刚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直冲鼻腔，带着铁锈和腐烂的气息，让人胃里翻江倒海。院子里的香草被踩得稀烂，翠绿的叶子混着泥土和暗红色的血渍，铺了一地，连石凳下都积着一滩血，已经凝固成了黑红色。
正对着门口的石凳上，躺着一位白发老人，正是昨天递给他香草蛋糕的那位——老人的头发还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可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柄上缠着红饰工会特有的黑色布条，布条上的骷髅图案被血浸得发黑，像一只睁着眼睛的恶鬼。老人的眼睛还睁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空了的香草蛋糕油纸袋。
“这是……红饰的人干的！”慕娇娇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声音发颤。她快步蹲下身，指尖泛起淡淡的治愈光芒，温柔的白光像薄纱一样笼罩着老人的身体，可光芒只闪烁了几下就熄灭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老人的身体早已冰冷，心脏停止跳动的时间太久，连一丝生命气息都没留下。“他们怎么会……昨天明明被军方用封印锁链捆走了啊！封印锁链不是能锁住魔法，连逃跑都做不到吗？他们怎么能回来？”
冰瑶的脸色惨白如纸，她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扫过院子，落在窗边——窗户玻璃碎了一地，碎片上还沾着血，她走过去推开窗户，里面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都在发抖。房间里的木柜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掉在地上，里面的衣物撒了一地；陶罐碎了好几个，里面的香草粉撒得到处都是，混着血渍变成了暗红色的泥，糊在地板上；灶台边，一位妇人倒在地上，后背插着一把烧得发黑的火焰铁棍，铁棍顶端的火焰早就灭了，可衣服被灼烧的焦糊味还没散。
妇人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穿着昨天见过的碎花裙，裙子上满是血渍，小脸蛋毫无血色，嘴唇干裂，正是昨天被叶天用空间牢笼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孩子的小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香草蛋糕，蛋糕上的草莓被血染红，原本香甜的气息被血腥味盖得严严实实，再也没了往日的软糯。
叶天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骨节咯咯作响，连手背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掌心的黑暗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动，黑色的雾气像活过来的蛇，在他指尖缠绕、盘旋，越来越浓，几乎要凝成剑形。他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牙齿咬得生疼，口腔里都尝到了血腥味，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广场上说不定还有活口，必须去看看。他转身往广场跑，脚步快得像风，鞋底踩在血渍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可能，昨天的军官明明说会把这些恶徒带回军营审讯，怎么会让他们回来？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广场上的景象，比院子里还要惨烈。原本干净的青石板路被血染红，暗红色的血渍顺着石板缝隙往下渗，在地面汇成一道道细小的血沟，像一张巨大的网。到处都是散落的钱袋——有的被划破，金币滚出来，落在血渍里，沾得满是血；有的还鼓鼓囊囊，却被踩得变了形。破碎的香草篮散在各处，篮子里的香草叶被血浸透，蔫得像一张纸。还有被烧得焦黑的木凳，凳腿都断了，冒着淡淡的黑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焦糊味和淡淡的香草味，三种味道混在一起，诡异又刺鼻。
十几位村民倒在地上，有的胸口插着匕首，有的身上有被火焰灼烧的痕迹——皮肤焦黑，衣服粘在肉上，一碰就会撕下一块皮肉，正是红饰成员常用的火焰魔法造成的伤口。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还保持着反抗的姿势，拳头攥得死紧，胸口却插着一把铁棍，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香草图案衣襟。
而广场中央，站着五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被军方用封印锁链捆走的红饰成员！为首的瘦高个没了昨天的狼狈，头发梳得油亮，身上换了件干净的黑色制服，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匕首，匕首尖还滴着血，每滴一滴，就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血点。他正用脚踢着地上的钱袋，钱袋里的金币滚出来，落在血渍里，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响声。他脸上满是狞笑，眼神里满是残忍，像一头得逞的恶狼。
“哈哈！昨天算那小子运气好，以为找来了军方就能治住咱们？”瘦高个的声音像破锣，在死寂的广场上炸开，震得人耳朵疼，“告诉你们，军方里有人收了咱们工会的好处——整整一百枚金币！半路上就把封印锁链给解了，还把咱们送回了这镇子！”他弯腰捡起一枚金币，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血渍，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落在一位村民的尸体上，“这些村民还以为有军方保护，敢藏钱？老子今天就把这镇子血洗了，看谁还敢跟咱们红饰作对！以后这香草镇的香草生意，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数钱都数到手软！”
其他红饰成员也跟着哄笑，笑声像鬼哭狼嚎，在广场上回荡。有个矮胖的成员甚至用脚踹着地上一位老太太的尸体，尸体被踹得翻了个身，露出胸口的匕首，他还骂骂咧咧：“昨天那小子不是厉害吗？用黑魔法杀了大哥？有本事再出来啊！躲哪儿去了？老子把他那几个女人抓来，扒了衣服扔给后山的妖魔，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就是！那几个女的长得还不错，尤其是那个穿蓝裙子的，皮肤又白又嫩，玩够了再杀，也不亏！”另一个红饰成员附和着，眼神里满是猥琐，还故意舔了舔嘴唇，像在想象那画面。
叶天站在广场入口，看着眼前的景象，听着他们的话，体内的黑暗之力彻底爆发。黑色的雾气从他周身涌出来，像愤怒的浪潮，瞬间席卷了半个广场，空气中的温度骤降，连地上的血渍都似乎要凝固了。他的眼神冷得像万年寒冰，没有一丝温度，连头发丝都似乎沾着黑雾，整个人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手里的黑暗之剑凭空凝聚，剑身的黑雾比昨天更浓、更沉，像化不开的墨，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剑刃边缘泛着的紫光像要燃烧起来，每一次波动都让周围的空气震颤，连远处的香草田都在发抖，叶子纷纷往下掉。他的手指紧紧握着剑柄，黑雾顺着指缝往上爬，缠满了他的手腕。
“你们……找死！”叶天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滔天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没等红饰成员反应过来，他已经冲了上去，速度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黑暗之剑带着破空的嘶鸣，剑风刮得地上的血渍都溅了起来，形成一道道细小的血雾，直接朝着瘦高个劈去。
瘦高个吓得脸色惨白，魂都快飞了——昨天叶天杀刀疤男的场景还在他脑子里回放，现在叶天的气势比昨天强了数倍，他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他慌忙凝聚魔法，一道黑色的雾气从他掌心涌出，想形成一道屏障挡住黑暗之剑。可叶天的黑暗之力此刻充满了怒火，威力比昨天强了数倍——黑暗之剑直接穿透了他的魔法屏障，黑雾屏障像纸一样被撕碎，变成细小的黑屑，散在空气中。
“唰”的一声，剑刃从瘦高个的肩膀劈到腰间，鲜血瞬间喷溅出来，像喷泉一样，溅在地上的血渍里，染红了一大片，连旁边的香草篮都被血浸透了，变成了暗红色。瘦高个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只发出一声模糊的“呃”，身体就分成了两半，重重摔在地上，眼睛还瞪得滚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滩。
其他红饰成员也慌了，吓得魂飞魄散，有的腿都软了，差点跪倒在地。有个穿黑色马甲的成员反应最快，知道自己打不过叶天，就想偷袭——他立刻凝聚火焰魔法，一团拳头大的火球从他掌心飞出，冒着熊熊烈火，朝着叶天的后背砸去。他以为叶天光顾着杀瘦高个，没注意到身后，却没发现冰瑶已经跟了上来。
“叶天小心！”冰瑶的声音响起，她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指尖凝起十几支冰箭，冰箭泛着冷光，像锋利的匕首，每一支都带着刺骨的寒气。她手腕一扬，冰箭精准地朝着火球射去。“砰”的一声，冰箭和火球撞在一起，火球瞬间被冰箭浇灭，变成了一团白色的水蒸气，弥漫在空气中。冰箭余势不减，继续往前飞，直接刺穿了穿马甲成员的肩膀。
“啊——！”穿马甲成员惨叫一声，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来，染红了他的黑色马甲，在上面形成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疼得龇牙咧嘴，转身想跑，却被何小雨的水系魔法困住——一道水绳从她掌心飞出，像一条灵活的蛇，牢牢缠住他的脚踝。何小雨用力一拉，他重重摔在地上，脸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牙齿都掉了两颗，嘴里满是血。
还没等他爬起来，慕娇娇的精神魔法就落在他身上，淡粉色的光芒笼罩着他，像一张无形的网。他瞬间僵住，眼神变得呆滞，像个木偶，连惨叫声都停了，只有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被精神魔法控制住了。
另一个红饰成员拿着匕首，想从侧面偷袭叶天。他猫着腰，脚步放轻，尽量不发出声音，匕首藏在身后，刃口对着叶天的后腰。可叶天的感知早已覆盖了整个广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人的气息。没等对方靠近，叶天侧身躲过匕首，左手闪电般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广场上响起，对方的手腕被拧断了，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叶天手里的黑暗之剑轻轻一送，剑刃从他的胸口穿过，带出一股鲜血。对方的眼睛瞬间睁大，嘴里溢出鲜血，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手脚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叶天没有停手，他像一道黑色的旋风，在红饰成员之间穿梭。黑暗之剑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一道黑色的剑气，剑气划过空气，留下淡淡的黑色痕迹，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每一道剑气，都能带走一条生命——有的被剑气劈中肩膀，手臂直接掉在地上；有的被剑气刺穿胸口，鲜血喷溅而出；有的想躲，却被剑气追上，拦腰斩断。
有个红饰成员知道自己打不过，也逃不掉，就想往镇外跑。他转身就往镇口冲，脚步快得像兔子，嘴里还喊着：“救命！救命啊！”刚跑出几步，就被叶天的空间魔法困住——一道透明的空间屏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像一堵无形的墙。他“砰”的一声撞在屏障上，鼻子都撞破了，鲜血直流，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他转身想往另一个方向跑，却发现身后也出现了空间屏障，左边、右边也都是，他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像关在笼子里的老鼠。没等他求饶，叶天的黑暗之剑就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胸口，剑刃从他的胸前穿出，带着鲜血。他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了地上，身体慢慢变冷。
剩下的两个红饰成员吓得腿都软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很快就渗出血来，染红了石板。“饶命！饶命啊！大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个成员哭着喊，声音都变了调，“是军方的人放我们出来的，是他们收了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跟着大哥做事，我们也是被逼的啊！求您放了我们吧！”
“对！对！是军方的错！是那个军官收了我们的金币，把我们放了的！我们只是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放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加入红饰工会了，再也不做坏事了！我们回老家种地，再也不出来了！”另一个成员也跟着哭，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糊了一脸，还不停地往地上磕头，额头的血沾在石板上，形成一个个血印。
叶天走到他们面前，黑暗之剑的剑尖抵在他们的胸口，黑雾顺着剑刃蔓延到他们身上，让他们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他低头看着地上村民的尸体——那位白发老人的手还保持着递蛋糕的姿势，小女孩的碎花裙上还沾着他昨天见过的香草粉，那位小伙子的拳头还紧紧攥着，每一幕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里。
他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喷发，声音冷得能冻死人：“不关你们的事？这些村民的命，就不是命吗？昨天你们抢他们的钱，把他们吓得瑟瑟发抖；今天你们杀他们的人，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你们手上沾着的血，比这地上的血还多！你们早就该死了！”
说着，叶天手臂一扬，黑暗之剑直接刺穿了他们的胸口。两人的身体一僵，眼睛瞪得滚圆，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鲜血从他们的胸口涌出，顺着剑刃往下流，染红了叶天的鞋子。他们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广场上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叶天沉重的呼吸声，和冰瑶三人的喘息声。叶天收起黑暗之剑，黑雾渐渐散去，可空气中的血腥味和压抑感却一点都没减少，反而更浓了。他走到那位妇人的尸体旁，蹲下身，轻轻抱起已经没了气息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身体还是软的，却冷得像冰，她的小手还紧紧攥着一片香草叶，叶片上沾着血渍，边缘已经蔫了，再也没了往日的翠绿。
“为什么……军方会放了他们……”何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看着地上的村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滴在地上的血渍里，晕开小小的圈，“昨天我们明明救了他们，我们明明相信军方会保护他们，会给他们一个公道，为什么还是会这样……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昨天我们直接杀了那些红饰成员，没有把他们交给军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是不是这些村民就不会死了？”
慕娇娇蹲下身，用治愈魔法轻轻拂过村民的尸体，温柔的白光一次又一次笼罩着他们，可每一次光芒都会熄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生命已经彻底消失了，连一丝挽回的机会都没有。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滴在村民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声音哽咽：“我们明明……明明已经尽力了……我们以为军方是可靠的，是保护老百姓的，我们以为坏人会受到惩罚，会被关进大牢，再也不能害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冰瑶走到叶天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眼眶也红了，却努力忍着眼泪，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坚定：“叶天，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些贪赃枉法的军方人员，是他们收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