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尘的指尖还停留在冰冷的石壁上，方才触碰到那些凸起文字时的震颤感，像是顺着血脉钻进了心脏，连呼吸都跟着沉了几分。
洞窟里静得吓人，只有洞顶滴下的水珠砸在石潭里，“嗒、嗒”声在空旷中荡开，把每个人脸上的凝重都拉得更长。火折子的光在石墙上投下跳动的影子，那些刻痕分明是上古篆书，笔画扭曲如虬龙盘绕，可偏偏每个字落在眼里，又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下意识地想去读懂——就像此刻，林野已经往前凑了半步，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跟着笔画描摹，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字……我好像在古籍里见过类似的。”苏清月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从怀中摸出一方素色绢帕，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石壁上的浮尘，火光下，那些篆书的棱角愈发清晰，“去年在青丘古籍馆翻到的《上古秘录》里，有几页残卷的字体和这个很像，但比这个更潦草，当时只当是古人随手画的符号，没太在意。”
项尘收回手，指腹上还沾着石壁的细沙，他转头看向苏清月：“能认出来多少？这些文字排列得很规整，不像是随意刻上去的，更像是某种……预警。”
“我试试。”苏清月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站，目光从左至右扫过石壁。火折子的光在她脸上晃着，时而亮时而暗，她的嘴唇轻轻动着，像是在默念什么，偶尔停顿下来，指尖会在某个字上顿一顿。其他人都没说话，连最跳脱的赵虎都收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双手抱胸盯着石壁，大气不敢出——他们都知道，这洞窟是上古遗迹，石壁上的文字说不定藏着关乎所有人的秘密，容不得半分马虎。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苏清月才缓缓抬起头，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概能看懂七成……开头说的是‘时空之危，将至未期’，后面好像在说一个‘裂缝’，还有一个叫‘混沌时空’的地方。”
“混沌时空？”项尘眉头一挑，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在陨星秘境里，他曾得到过一块残破的星盘，上面刻着“混沌噬时空”的字样，当时只当是传说，没料到现在会在这里再次听到，“后面还说了什么？关于这个裂缝，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出现？”
苏清月摇了摇头，又凑近石壁看了看，手指在“混沌时空”那几个字下面的刻痕上划过：“这里的文字断断续续的，好像有几处被风化了，只能看到‘能量吞噬’‘时空崩塌’的字眼……还有，后面提到了‘龙符’和‘时空符’。”
“龙符？！”赵虎猛地喊出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他身上就带着一枚龙符，是之前在龙脊山秘境里拼死得到的，一直以为只是件能增幅力量的法器，没料到会和这上古预警扯上关系，“清月姑娘，你没看错吧？真的是龙符？”
苏清月肯定地点点头：“错不了，‘龙符’两个字的篆书很清晰，后面还跟着‘时空符’，说这两样东西是‘封混沌之关键’，需要‘二者相合’，才能施展一个叫‘混沌封印术’的法诀，用来……封住那个裂缝。”
“相合？混沌封印术？”项尘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脑海里飞速运转。他记得自己的储物戒里，恰好有一枚时空符，是之前从黑市上淘来的，当时只觉得那符上的纹路奇特，没想到竟和龙符是一对。这么说来，这两样东西凑在一起，才能应对未来的危机？
“也就是说，未来会出现一个时空裂缝，连接着那个叫混沌时空的危险地方，里面的能量会吞掉周围的时空，最后导致整个时空体系塌了？”林野把苏清月的话捋了一遍，越说越觉得心惊，“而要阻止这件事，就得找到龙符和时空符，把它们合在一起，用那个混沌封印术把裂缝封了？”
苏清月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还有一点，石壁上没说裂缝具体什么时候出现，只说‘将至未期’，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百年，甚至更短……而且，后面还有几句模糊的话，好像在说‘混沌时空之内，有异物滋生’，具体是什么，我没看清，那部分的刻痕被风化得太严重了。”
“异物滋生？”项尘的眼神沉了下来。混沌时空本身就够危险了，要是里面还有什么未知的东西，那事情只会更棘手。他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赵虎拍了拍腰间的龙符，语气里带着几分庆幸，“幸好咱们手里有一枚龙符，不然连点线索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那时空符……项兄，你不是有一枚吗？要不拿出来看看，和这石壁上的描述对不对得上？”
项尘没犹豫，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符牌。那符牌通体呈淡蓝色，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银色纹路，像是无数条细小的时空通道交织在一起，凑近了看，还能感觉到符牌上隐隐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他把符牌递到苏清月面前：“你看看，是不是石壁上提到的时空符？”
苏清月接过符牌，指尖刚碰到符牌，眼睛就亮了一下：“没错！就是它！你看这符牌上的纹路，和石壁上‘时空符’三个字旁边刻的小图一模一样，连纹路的走向都分毫不差！”她说着，又指了指石壁上“龙符”二字旁边的刻痕，“那里刻的龙符图案，和赵虎兄弟腰间的龙符也能对上，看来咱们手里的，就是预警里说的关键物品。”
“这么说，咱们算是占了先机？”林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有龙符，有时空符，还知道了要施展混沌封印术，只要找到施展这术法的方法，等裂缝出现的时候，就能把它封了？”
“没那么简单。”项尘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回石壁上，“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预警是谁刻上去的？上古时期的人，怎么会知道未来会出现时空裂缝？还有，混沌封印术的施展方法，石壁上没提，咱们现在只知道需要龙符和时空符相合，可具体怎么合，怎么施法，一无所知。”
他的话让众人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紧绷起来。是啊，现在只知道问题和大致的解决方案，可关键的细节都不清楚，就像知道要救火，却不知道灭火器怎么用，一样无济于事。
“而且，”项尘继续说道，“预警里说‘混沌时空中的能量会吞噬所有靠近的时空’，这意味着一旦裂缝出现，不是只影响某一个地方，而是整个时空体系。咱们现在连裂缝会出现在哪里都不知道，到时候就算集齐了龙符和时空符，找不到裂缝的位置，也是白搭。”
洞窟里又安静下来，火折子的光渐渐弱了下去，映得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晦暗。赵虎挠了挠头，有些烦躁地说：“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时空塌了吧？咱们现在手里有两样关键物品，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要不……咱们再找找这洞窟里有没有其他线索？说不定混沌封印术的施展方法，或者裂缝出现的时间地点，就藏在别的地方。”
“赵虎说得对。”苏清月把时空符还给项尘，目光扫过洞窟四周，“这洞窟既然有上古预警，说不定还有其他遗迹。咱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只注意了这面刻字的石壁，其他地方还没仔细看，不如分头找找，看看有没有隐藏的暗格或者其他刻痕。”
项尘点头同意：“好，那就分头行动。林野，你和赵虎去左边看看，注意脚下，别碰到机关。清月，你跟我去右边，仔细观察石壁上的纹路，说不定有什么隐藏的信息。大家都小心点，有发现立刻喊一声，不要单独行动。”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各自拿起火折子，朝着指定的方向走去。
项尘和苏清月走到洞窟右侧，这里的石壁比刻字的那面更粗糙，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过。项尘举起火折子，仔细照着石壁，每一道划痕都不放过。苏清月则蹲下身，查看石壁底部的缝隙，指尖时不时地敲一敲石壁，听着声音判断里面是否有空洞。
“项兄，你看这里。”苏清月突然开口，指着石壁上一处颜色较深的区域。项尘凑过去，只见那片区域的石壁颜色比周围深了不少，上面有几道细微的纹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些纹路和刻字石壁上的篆书不同，更像是某种图案，弯弯曲曲的，像是一条河流，又像是某种阵法的轮廓。
“这纹路……”项尘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纹路，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感，和其他冰冷的石壁截然不同，“好像是人为刻上去的，不是自然形成的。”
苏清月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支小巧的银簪，轻轻在纹路的交汇处戳了戳。突然，“咔”的一声轻响，石壁上那片深色区域竟然微微向内凹陷了一点，露出一道细小的缝隙，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有反应！”项尘眼睛一亮，小心地用手指抠住缝隙，轻轻往外一拉。只听“轰隆”一声轻响，一块半人高的石板从石壁上翻了出来，落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一个暗格。
暗格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卷用兽皮制成的古籍，古籍外面包裹着一层暗红色的绸缎，看起来保存得十分完好。项尘小心翼翼地把古籍拿出来，解开绸缎，展开兽皮卷。
兽皮卷上同样刻着上古篆书，比石壁上的更清晰，字数也更多。苏清月凑过来，和项尘一起看着兽皮卷，两人的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脸色也随着文字内容不断变化。
“项兄……”苏清月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指着兽皮卷上的某一段，“这里说，混沌时空里的‘异物’，其实是‘混沌之灵’，是混沌能量凝聚而成的生灵，以时空能量为食，一旦从裂缝里出来，会加速时空的崩塌……还有，裂缝出现的时间，就在百年之内！”
“百年之内？”项尘的瞳孔猛地一缩。百年看似很长，但对于修炼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要是不能在百年之内找到施展混沌封印术的方法，找到裂缝的位置，那整个时空体系就真的要完了。
他继续往下看，兽皮卷后面的内容，正是关于混沌封印术的施展方法。上面说，混沌封印术需要以龙符为“骨”，时空符为“魂”，两者在“时空节点”处融合，由修为达到“破界境”以上的修炼者主持，引动自身灵力和天地间的时空能量，才能形成封印，封住混沌时空的裂缝。
“破界境以上？”项尘皱了皱眉。他现在的修为是化神境巅峰，距离破界境还有一段距离，赵虎和林野是化神境中期，苏清月是化神境后期，都没达到破界境。要是百年之内没人能突破到破界境，就算有龙符和时空符，也施展不了混沌封印术。
“还有，”苏清月指着兽皮卷最后一段，“这里说，时空节点是‘天地灵气汇聚之地，时空波动最强烈之处’，而最有可能出现裂缝的地方，是‘上古战场遗址’，因为那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时空大战，时空壁垒本身就比较薄弱。”
“上古战场遗址……”项尘默默记下这个地名。他记得在东域的地图上，确实标记着一处上古战场遗址，不过那里常年被迷雾笼罩，里面危险重重，很少有人敢进去。看来，以后必须得去一趟那里，提前探查情况。
“项兄！清月姑娘！你们快过来看！”左边突然传来赵虎的喊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项尘和苏清月对视一眼，连忙把兽皮卷收好，朝着左边跑去。只见赵虎和林野站在一面石壁前，赵虎正用手敲着石壁，石壁发出“空空”的声音，显然里面是空的。
“怎么了？”项尘问道。
“你们看这石壁，”林野指着石壁上的一处刻痕，“上面刻着一幅图，看起来像是……龙符和时空符融合的样子！”
项尘和苏清月凑过去，只见石壁上刻着一幅简易的图案：左边是一枚龙形的符牌，右边是一枚带着时空纹路的符牌，两枚符牌中间有一道箭头，指向一个圆形的图案，圆形图案里刻着一个“封”字。
“这应该是在示意咱们，怎么让龙符和时空符相合。”苏清月看着图案，若有所思地说，“把龙符和时空符放在一起，可能会自动产生共鸣，形成封印的雏形。不过具体是不是这样，还得试过才知道。”
项尘点了点头，从储物戒里取出时空符，又对赵虎说：“赵虎，把你的龙符取出来，咱们试试。”
赵虎立刻从腰间取下龙符。那龙符通体呈金黄色，上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龙嘴里衔着一颗珠子，散发着淡淡的龙威。项尘把时空符放在左边，赵虎把龙符放在右边，两枚符牌相隔约莫一尺远。
就在两枚符牌放好的瞬间，突然，时空符上的银色纹路开始闪烁，龙符上的龙形图案也亮起了金色的光芒。紧接着，两道光芒分别从两枚符牌上射出，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金色和银色交织的光带。光带越来越亮，最后汇聚成一个圆形的光罩，光罩中间，隐隐出现了一个“封”字的轮廓。
“真的有反应！”赵虎兴奋地喊道，“看来这图案没骗咱们，龙符和时空符真的能相合！”
项尘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比如如何突破到破界境，如何找到上古战场遗址的具体情况，如何应对混沌之灵，但至少现在，他们已经掌握了关键的线索和方法，不再是毫无头绪。
“好了，先把符牌收起来吧。”项尘说道，“这里的线索已经差不多找到了，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把消息传出去。这件事关系到整个时空体系的安危，不是咱们几个人能解决的，需要联合其他势力，一起想办法。”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远超想象，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项尘把时空符收回储物戒，赵虎也把龙符重新系在腰间。苏清月把兽皮卷小心翼翼地收好，林野则检查了一遍洞窟，确认没有遗漏其他线索。
“走吧。”项尘看了一眼众人，率先朝着洞窟门口走去。火折子的光在他身后摇曳，映着石壁上的上古预警，那些篆书仿佛活了过来，在火光中闪烁着，像是在提醒他们，时间已经不多了。
洞窟外，夜色正浓，星光稀疏。项尘抬头望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百年之内，必须阻止时空裂缝的出现，否则，整个世界都将陷入混沌。这条路注定充满荆棘，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一往无前。
“接下来，咱们先去东域的上古战场遗址探查情况。”项尘转过身，对众人说道，“然后，再想办法突破到破界境。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赵虎、林野和苏清月齐声应道，声音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项尘点了点头，朝着远处的山脉望去。那里，正是上古战场遗址的方向。夜色中，山脉的轮廓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而他们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