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紧紧握住的印鉴开始剧烈震荡,左右摇晃,似乎不欲受到束缚,妄图强行挣脱黑百的大手。
黑气触手缠缠绵绵,黏黏糊糊,甩又甩不开,抖也抖不散,实在是难受得很。
“一个套路,来来回回还想折腾几次?”
“你们不烦,我都嫌烦了。”
被印鉴缠身也不是第一次,黑百早就见怪不怪了。
手臂用力一震,浑厚的力量已将邪异的黑气触手震得溃不成军,完全不成形体。
黑气飘飞好远,还不死心,欲要再度凝聚成形,张牙舞爪地向着黑百扑来。
难得滋补的美味放在眼前,饿了许久的印鉴,怎能按耐得住?
“拿你出来,只是看看你是否安在,可不是让你趁机作乱的。”
“既然你不听话,就老老实实去盒子里头待着吧!”
黑百可不会给这三分之一印鉴什么好的脸色,任由它继续耀武扬威。
就算现在身处荒无人烟的野外,邪物作祟,也能造成不小的影响,可不是黑百乐意见到的。
“起!”
屈指一引,玫瑰酒店的碎砖破瓦纷纷凌空倒卷而起,形成风卷残云之势,将印鉴完全包裹了起来。
黑气被困于其中,左支右拙,妄图冲出重围,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所阻碍,越发躁动不安。
砖瓦之上,皆有黑百的力量附着,端得是非同小可。
大半栋楼的废墟都被黑百的力量所操控,不断旋转徘徊,几乎还原出了当初玫瑰酒店尚在时的样式,充其量只是稍小了一些罢了。
“凝!”
向前探出的五指握拳,小型玫瑰酒店不断向着内部坍塌压缩,石块钢筋之间相互研磨挤压,以齑粉的形式再度凝结。
所有的黑气都被困在一方狭小到极点的空间之内,发出声声狼嚎鬼哭,骇人听闻。
不消多时,又是一个小木盒悬浮于玫瑰酒店的旧址上,安安静静,不再作妖。
木盒乃是黑百仿照另外几个木盒的饰面雕刻,六面各有不同,或神龙探爪,或金刚怒目,或观音千手,或如来紫气。
每一面皆有不同形象的造物压制,令得黑气难以有一丝脱离的机会。
缔造木盒的材料虽然普通了一些,但经过几次三番毫无限制的不断压缩,坚固程度已远胜于寻常精铁,也有不俗的功效。
唯一美中不足的,估计就是黑百的雕工手艺实在有些欠佳,六面画卷,就和儿戏一样,有些不忍直视。
神龙探爪雕得如胖胖四脚蛇,憨态可掬;金刚怒目本该神威凛凛,配上浑圆脸颊毫无威慑力可言。
慈眉善目的千手观音由于笔力有限,只剩简约线条,画风奇特,令人发笑。
远看还好一些,走近两步,连黑百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不动声色地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
“你们要是合在一起,说不定还难对付一些。”
“只得一小部分,还真以为自己很有能耐呢!”
重新戴好礼帽,黑百伸出手去,就要将小盒子给重新接回来。
“确认了东西到手,就该封起来,免得夜长梦多才对。”
“让我先看看,该用什么符法封印好呢?”
镇印邪物,本该以阳罡雷法或是金光佛法来得更是有效,奈何黑百对这两种法门一窍不通,只会一点皮毛,实在用不上。
好在左丘羲当年留下的符箓之法尚且可堪一用,用以救急,倒是说得过去。
就在手指之间即将触及到木盒的刹那,一缕灰光自盒子内部透出,完全无视了外围的雕饰封锁,飘至盒子上端。
一点微弱的灰芒烛火,在漆黑夜空之中不断放大,化作碧磷火光,内里更是隐隐有着一张人状的面孔。
墨镜之下,黑百的眼眸迸射出两道精光,对突如其来的事情并不意外。
“果然,又是你。”
“知道我要暂时封印这玩意儿,终于藏不住露出马脚了,对么?”
“往生婆婆?”
碧磷火光当中,那张脸庞扭扭捏捏,不清不楚,看不真切,黑百却有十足的把握,这突然冒出来的怪家伙,定然就是那老虔婆无疑。
往生婆婆也不答话,眼神之中闪烁着浓浓的忌惮之色。
就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接引人,害得她刚刚损失了一道分魂,连同贮存分魂的魂灯都碎得彻彻底底。
“很好奇我怎么会猜到这上面还留有你的后手,对么?”
“我倒也想弄明白,梦魇之中,你死乞白赖地要抢走印鉴,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算让你真弄到手,现实之中,印鉴都还在我们身上才对,抢也抢不走。”
“除非,梦魇并非完完全全的一场幻梦,而是介于真实与虚妄之间,正如最终我抢回了印鉴,而印鉴也确确实实在我手里,对么?”
面对着只有一缕幽光的往生婆婆,黑百并没好言相对,反倒不断说着嘲讽的话,拨动对方的情绪。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应当没错,而你这老家伙,也在上面留下了印记作为后手,可以随时追踪到我们的方位,方便进行下一次的抢夺。”
“要不是我打算将印鉴暂且封印,你这老鬼的分魂,还真不打算出来,要藏一辈子,对么?”
狞笑的黑百,比之于往生婆婆,反倒更像是恶魔那般,让人产生畏惧之心。
碧磷火光上下漂浮,忽闪忽闪,往生婆婆终究还是开口了。
“这并非老身的分魂,只是一点意识的投影,你就算有什么动作,也伤不到老身的分毫。”
“只是,黑百,你我之间,真的有必要把事情闹到这么绝的地步么?”
眼看硬的手段已完全失效,往生婆婆也换了思路,打算采取嘴炮话疗的攻势,妄图分化黑百。
黑百不好对付,这一点往生婆婆已然知晓,并不是夸大其词。
连分魂都不是敌手,一点残留的意识投影而已,更别想与之抗衡。
“停停停,你们的什么宏图大计,我完全不想听!”
“你们都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影响我的生活,还不许我给出一丁点儿的反击么?”
“从江城到陵城,再到京师,哪里有问题,哪里就有你们,你们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黑百最烦的便是找麻烦的人,尤其是讨厌擅自制造麻烦的家伙。
往生婆婆与那自称范无救谢必安的黑白两个家伙,摆明了就是同一条道上的,一直在对印鉴虎视眈眈。
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这些人还真不会就此轻易收手,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