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不腐,对于尸检工作就有了很大很大的考验,更难以通过相对常规的方式来确认死者的真实死亡时间。
“你在处理案件的时候,就没遇到过将尸首冰冻,或是放在冷气室里,以减缓腐烂的速度这类事情么?”
“白家大宅里也是差不多的逻辑,只是还要高明一些。”
“阴气本就阴寒,此地阴气浓郁,比之于阴界大多数环境也毫不逊色,肉身想要腐烂,才是一件难事。”
话虽如此,黑百对于白老头的境遇也相当的好奇,白家大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那不着家的儿子白祚孟身上又为何也有阴气缠绕,都是未解之谜。
“横组长,你稍稍退开一些。”
黑百发话,横飞不敢怠慢,紧握断刀,连忙退后几步,免得影响到对方。
伸出手掌,无名指尾指微微弯曲,黑百摘下自己的墨镜,漆黑的眼眸当中浮现一轮诡异的符文。
“阴司阳界,互通有无,前程未定,逝者未终。”
“熔炉不启,命缘不通,三魂七魄,东升西落。”
“接引黑百,以我之名,归去来兮,速速觐见!”
眼眸当中的符文骤然具象化,自瞳孔当中脱出,深深烙印在白老头那惨白的额头上。
黑百那对洁白的手套背部,也染上了一圈不断变化的墨纹,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幻样式,难以捉摸。
霎时之间,小厅之内风起云涌,狂风大作,地上元宝蜡烛都被吹得漫天飞舞,几近遮天蔽日。
厅外鬼哭神嚎,不知有多少哀怨游魂齐声嘶喊,发出凄厉的咆哮。
尖锐的叫声震得耳膜生疼,就算强如横飞,也不得不将真气灌注双耳,用以降低一些烦躁感。
如此怪异的氛围,持续了足足几分钟的时间,才被外力所打断。
“轰咔!”
一道震彻云霄的天雷划破苍穹,黑百稍稍一愣,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动作也僵了一下。
烙印在白老头额头上的符文,如同被水打湿那般,散得到处都是,把他那张惨白的脸庞染得漆黑一片,好不诡异。
咒文一停,风声顿消,所有翻飞的纸钱与元宝都跌落在地,洋洋洒洒,更添几分诡异的感觉。
“黑百……先生?”
相识不是太久,黑百给横飞的感觉,始终都是智珠在握,还没遇到什么能够难倒他的事情。
想不到在老本行的事上,竟会失手。
横飞还是第一次在黑百的脸上,看到难以置信的错愕与迷茫。
“奇怪,奇怪,白老头的阴魂,不是就在白家大宅么,这么近,我怎么会招不过来?”
喃喃自语,黑百也觉得有些离谱,招个魂罢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自己架势都摆足了,怎会空手而归?
“难道是太久没试过,出了岔子?”
“不行,再来一次,总不能丢人吧!”
心中如此寻思着,横飞还在边上看着呢,黑百毫不犹豫,依葫芦画瓢,又故技重施了一回。
狂风再度掀起,不消多时,又被一声雷霆给打断,依旧还是毫无建树。
黑百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终于是认命了,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横组长,劳烦你帮我看看,这白老头白懃的生辰,无需八字,基础的年月日和出生地就行,他的身份信息上应该都有吧?”
一计不成,黑百又生一计,阴气涌动,黑光乍现,古朴厚重的生死簿·仿投影已出现在他的手心。
“有的有的,黑百先生还请稍待。”
横飞不敢怠慢,赶忙掏出手机,细细查看了白懃的各项基础信息,一一报了过去。
有了基础信息,想要从生死簿·仿的投影中找出白懃来,就没那么麻烦。
然则事实与期望,经常是反着来。
来来往往翻阅了数十次,黑百都没有找到与白懃任何有关的记录。
不仅仅只是白懃,就连白懃的儿子白祚孟,也未在生死簿·仿上有任何的记载。
一门父子,皆是逃过了生死簿·仿的记录,这类事情,甚少发生,用匪夷所思来形容都不为过。
“奇哉怪哉,不符合逻辑,还是说,白家大宅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存在,连阴界至宝的力量,都可以抵御?”
黑百的脸色难看得有些过分,接二连三的失败,横飞虽没说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丢人现眼。
“黑百先生?”
看黑百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横飞也不敢太过大声,只得小心翼翼地问询。
“罢了,老马失蹄,唉,走吧,我们去北厢小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这地方古怪,不能以常理度量,横组长,等下你小心些,该出手时,无需任何顾忌。”
“保命最是重要,别的都是假的。”
桩桩件件都有些超出自己的认知,连黑百都不得不谨慎起来,再三语重心长地嘱托与交代。
“放心,黑百先生,横某再怎么说也能勉强被评入准S级别,真要有什么妖魔鬼怪出现,也绝不让它有好果子吃!”
断刀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辉,横飞目光炯炯,不显几分怯弱。
小厅之内除了白老头的尸首与画像之外,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两人也就不再逗留,从厅门而出,绕路去北厢。
有别于剩下三个方位,北厢的范围一走进去,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便是黑百,都有一种心事重重的错觉,好像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沉甸甸地压着。
不知不觉间,比之于寻常阴气更加可怕的死气已攀上了两人的身躯,萦绕在左右。
如果说东西南三个方位的小屋还能用荒芜来形容,那么北厢这一片,除了鬼蜮两个字外,已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词。
远远看去,北厢小屋的规格,比之于余下三个方位至少大了不止一倍。
整个小屋如若殿堂那般阔气,也难怪如白老头所说,成了白家后来的祭祀之地。
屋外假山雕塑也有不少,足以看得出白家祖上,定然是阔气的大户人家,非同凡响。
黑灯瞎火,没有光影,只凭肉眼远眺,那些假山雕塑,就如同一尊尊鬼影,守卫着北厢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