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之夜,黑风域的风沙似乎也识趣地平息了几分。惨白的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一片巨大的、形似仰天咆哮的骷髅头骨的山脉上,为这片不祥之地更添几分阴森。这里,便是鬼骷岭。
苏星河一行人借着月光和岩石的阴影,悄然潜行至骷髅口部的位置。根据情报,黑市的入口便隐藏在此。
靠近了才发现,那骷髅口部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人工开凿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两侧耸立着两座雕刻成狰狞鬼怪模样的石像,石像眼中跳动着幽绿色的火焰,如同活物般扫视着靠近的人。洞口处,隐隐传来喧嚣的人声和一股混杂着血腥、香料、腐烂等各种气味的怪风。
洞口前有一片相对平整的场地,此刻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形形色色的修士。有的三五成群,气息彪悍;有的孤身一人,笼罩在斗篷里,看不清面目;甚至还有一些非人种族,比如身材矮小、皮肤粗糙的岩族人,或是眼神冰冷的妖族。所有人都带着一股亡命之徒特有的戾气和警惕。
场地边缘,设有一张简陋的石桌,后面坐着两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鬼头图案的修士,修为都在化神初期,神情冷漠。所有想要进入洞口的人,都必须先到他们那里验明凭证或缴纳费用。
“那就是黑市的守卫了。”影梭队长低声道。
苏星河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按计划行事,尽量低调。”她将那块得自刀疤汉子的“柒叁”号鬼骷令握在手中,示意苦寂大师和影梭小队跟紧。
四人混在人群中,走向石桌。轮到他们时,苏星河将令牌递上。
其中一名守卫接过令牌,指尖冒出一缕黑气,在令牌上一点。令牌上的鬼头图案微微一亮,守卫瞥了一眼,又扫视了一下苏星河四人,特别是在气息依旧有些虚弱的苏星河和被她用宽大斗篷遮掩了身形的林昊(由苦寂大师协助背负)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眼神冷漠,但并未多问。
“四个人,一块令,只能进三个。或者,补交一千下品灵石。”守卫的声音毫无感情。
苏星河心中一紧,这规矩他们之前并不知晓。一块令牌竟然有人数限制。他们现在哪里拿得出一千灵石?
就在她犹豫是否要放弃一人时,苦寂大师上前一步,双手合十,一股平和却不容忽视的佛门气息微微散发出来:“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老衲乃方外之人,可否通融一二?”
那守卫感受到苦寂大师身上精纯的佛力,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在黑风域,佛修可是极其罕见的存在。他打量了苦寂大师几眼,又看了看苏星河手中的令牌,似乎权衡了一下,最终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算了,进去吧!记住,在里面守规矩,闹事者死!”
“多谢。”苦寂大师微微颔首。
四人心中松了口气,连忙穿过两名守卫,踏入了那幽深的山洞入口。
一进入洞口,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喧嚣声、叫卖声、各种古怪的气味瞬间放大了数倍。山洞内部空间极大,被开辟成了一条蜿蜒向下的主街道,两侧则是密密麻麻的天然或人工开凿的洞窟,作为店铺或摊位。顶部镶嵌着一些散发着惨白或幽绿光芒的矿石,将整个地下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街道上人流如织,比外面更加混乱。随处可见各种奇特的交易:有人当场宰杀妖兽,剥离材料;有人摆出锈迹斑斑的古董,吹得天花乱坠;有人直接亮出明晃晃的兵器,眼神凶狠地打量着过往行人;甚至还有一些角落弥漫着粉红色的烟雾,传来暧昧的嬉笑声……
这里没有秩序,只有赤裸裸的实力和利益。
苏星河四人紧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行。他们的目标是寻找出售丹药或药材的店铺,以及打探消息的地方。
很快,他们注意到一家看起来规模不小的店铺,门口挂着一个写着“百草阁”的破烂幡子。店铺里摆放着一些药柜,隐约有药香传出。
苏星河心中一动,正要迈步进去,旁边一个阴暗的岔路口,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争吵声和女子的哭泣声。
“妈的!欠了老子们的灵石还想跑?拿你这丫头抵债正好!”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日……我一定能凑到钱……”
“宽限?老子们没时间等你!带走!”
接着便是一阵拉扯和女子的惊呼。
苏星河脚步一顿,眉头微蹙。在这种地方,类似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她本不欲多管闲事。然而,就在那女子挣扎时,她怀中掉出了一样东西,滚落到苏星河的脚边。
那是一个小小的、粗布缝制的香囊,样式普通,但香囊的一角,却用不起眼的丝线,绣着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图案——那图案,赫然是一个三足小鼎的轮廓!
苏星河的目光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