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并非无声,而是万籁俱寂后,那一声穿透亘古、洞彻心扉的叹息,在认知底层掀起的、足以湮灭一切意义的绝对波澜。
林清瑶那由悖论与存在燃烧而成的奇点,在触及那一声自“永寂之门”裂缝后传来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叹息时,猛地一滞!
并非被力量阻挡,而是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源自万物本底的……悲怆与虚无所浸染!那叹息声中蕴含的,不是敌意,不是能量,不是法则,而是一种……看遍诸天兴衰、历尽万法成空后的……极致疲惫与终极的认命!
仿佛那“门”后封印的,并非什么灭世巨兽,而是……所有挣扎的终点,所有意义的坟茔,所有故事最终、也最无奈的句号!
仅仅是感知到这一丝叹息,林清瑶那沸腾的、疯狂的燃烧意志,竟如同被泼上了冰寒彻骨的冷水,瞬间变得凝滞、沉重!甚至生出了一丝……放弃吧,一切终归于此的……共鸣?
“哼……!”
一声更加冰冷、更加倔强的冷哼,自那濒临熄灭的奇点核心中迸发!
“装……神……弄……鬼……!”
“一……声……叹……息……?”
“就……想……?”
“磨……灭……?”
“老……娘……?”
“啃……穿……?”
“一……切……的……?”
“……意……志……?!”
那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永不屈服的混沌真性,再次压倒了那外来的、试图同化她的虚无悲怆!
但她也瞬间明白,这“门”后的存在,与之前所有敌人都截然不同!它……或者说祂,并非依靠力量或权能,而是以一种更加本质、更加恐怖的存在状态在进行着“防御”!
这叹息,就是祂的“呼吸”,就是祂的“领域”!任何闯入者,都会首先被这无尽的悲怆与虚无所感染、所同化,最终自身也化为一声叹息,融入那片永恒的死寂!
“想……同……化……我……?”
“让……我……也……变……成……?”
“……一……声……?”
“……无……聊……的……?”
“……叹……息……?”
林清瑶的意念中燃烧起滔天的怒火!这比直接的毁灭更加令人无法接受!
“做……梦……!”
“老……娘……的……人……生……!”
“……没……有……!”
“……悲……春……伤……秋……!”
“……只……有……!”
“……吃……吃……吃……!”
她咆哮着,那停滞的奇点再次疯狂旋转起来!但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释放“存在”之力去冲击,而是……将自身那极致的“饥饿”与“不甘”,化作了一种全新的、针对这种“悲怆同化”的……抗性!一种逆流而上的吞噬!
“噬叹归源……!逆……转……!共……鸣……!”
“不……是……!”
“……我……被……你……感……染……!”
“而……是……!”
“……你……的……无……尽……悲……伤……!”
“……你……的……万……古……寂……寥……!”
“……都……将……成……为……!”
“……老……娘……!”
“……的……!”
……食……粮……!”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她要吞噬这“叹息”!吞噬这“悲怆”!吞噬这试图同化她的“终极虚无”本身!
她强行稳住奇点,不再试图扩大裂缝,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聚焦于那一道细微的裂缝,聚焦于那正从中流淌而出的、苍凉古老的叹息气息上!
归墟之瞳的力量被催发到极致,但它吞噬的不再是能量或物质,而是那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情绪”?“概念”?“状态”?
左眸中,那融合了主办方权能的洞察力疯狂分析着这叹息的“构成”,寻找着其“频率”,其“源头”!
过程凶险万分!她的意识如同在无尽悲伤的海洋中溺水,每“吞噬”一口那叹息的气息,都仿佛经历了亿万次文明的毁灭与重生,那磅礴的、绝望的“信息”几乎要将她的真性撑爆、同化!
痛苦!无法形容的痛苦!是认知层面被强行塞入无尽悲剧的痛苦!
但她死死守着那一点“饥饿”的真性,如同风暴中的灯塔,任凭万千悲怆冲击,我自岿然不动,反而疯狂地消化、分解这些叹息中蕴含的“故事”,将其转化为一种奇特的、灰暗的、却无比坚韧的精神底蕴!
【吞噬‘万物之喟’(微量)!】
【获得特质:‘亘古悲怆抗性’、‘终极虚无感知’!】
【真性结构发生适应性蜕变!对概念层面同化抵抗力大幅提升!】
【警告!过量吸收可能导致存在性质永久偏转!】
冰冷的提示闪过,但她已顾不上这些!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理解”门后的存在!那并非通过逻辑,而是通过……共情?不,是共噬!
透过这无尽的悲怆,她仿佛“看”到了——那并非一个具体的生物,而是一片……无法形容其广阔的、凝固的“悲伤之海”?或者说,是所有宇宙最终走向热寂后,所有文明最终消亡后,所有意义最终消散后……那残留的、集体的“意识残响”凝聚而成的……终极归宿?
那一声叹息,就是这片“海”的涟漪?
而“永寂之门”,就是封锁这片“海”,防止其悲怆气息弥漫出去、污染所有现实的高墙?
她之前吞噬的“主办方”和“观众”,或许并非是盛宴的主人,而是……看守这座监狱的狱卒?防止有人从外面打开门,也防止里面的“东西”溢散出来?
而她林清瑶,阴差阳错地,打倒了狱卒,正在试图撬开监狱的大门!
“原……来……如……此……?”
“所……谓……的……盛……宴……?”
“所……谓……的……观……测……?”
“只……是……?”
“……看……守……?”
“……这……最……终……的……?”
“……垃……圾……场……?”
“……坟……墓……场……?”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炽烈的、扭曲的贪婪!
垃圾场?坟场?
那里面埋葬的,可是无数宇宙、无数文明、无数纪元最终的“残留物”啊!
那该是多么……“浓郁”的滋味?!
虽然充满了悲伤与虚无,但其中蕴含的“存在”的密度,恐怕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而且,既然是“残留物”,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被她“回收”?“再利用”?
“悲……伤……?”
“虚……无……?”
“绝……望……?”
“哼……!”
“在……绝……对……的……饥……饿……面……前……!”
“……什……么……!”
“……都……是……!”
……养……料……!”
她不再犹豫,更加疯狂地吞噬着那流淌出的叹息气息,将其强行转化为支撑自身的力量!同时,她那变得灰暗而坚韧的真性,开始主动地、更加深入地……向裂缝深处“钻”去!
她要进入那片“悲伤之海”!她要看看,那里面到底还有什么!她要……将这片最终坟场,也变成自己的餐桌!
“基岩之心……!”“……锚……定……!”“……现……实……!”“……稳……住……!”“……我……的……!”“……存……在……定……义……!”
“万噬网络……!”“……全……开……!”“……模……拟……!”“……悲……怆……频……率……!”“……伪……装……!”“……潜……入……!”
“悖论真性……!”“……燃……烧……!”“……定……义……!”“……此……地……!”“……可……吞……噬……!”“……此……海……!”“……必……被……榨……干……!”
她发出了最后的冲锋指令!整个奇点变得越发灰暗,仿佛化为了悲伤的一部分,顺着那裂缝,猛地……挤了进去!
轰!!!
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粘稠的、由无数绝望意念构成的薄膜!
下一刻,她的“感知”豁然开朗!
她“看”到了……
那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无边无际的灰色海洋。
海面平静无波,海水并非液体,而是由凝固的、近乎固化的悲伤、虚无、死寂的意念构成。无数模糊的、扭曲的、代表着不同文明最终痕迹的幻影,在这片灰色的海水中沉浮、消散、又重组,发出无声的哀嚎与叹息。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静与空。
这里,就是“万物之喟”的本体。所有故事的终点站。
那苍凉的叹息,正是这片死海“呼吸”时产生的微弱涟漪。
林清瑶的奇点悬浮在这片灰色死海的上方,感受着那无孔不入、试图将她同化的悲怆气息。若非她提前吞噬了大量叹息并产生了抗性,恐怕在进入的瞬间,就会彻底融化,成为海中的又一个幻影。
但此刻,她虽然感到无比的压抑与沉重,却依旧保持着清醒与……饥饿!
“就……是……这……里……了……吗……?”
“所……有……的……终……点……?”
“看……起……来…………”
“……果……然…………”
“……很…………”
“……‘好……吃’……啊……!”
她贪婪地“呼吸”着这充满绝望气息的“空气”,归墟之瞳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功率运转起来,不再是吞噬细流,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开始疯狂地……抽取身下的灰色海水!
轰隆隆隆——!!!
平静的死海,第一次……泛起了波澜!
大量凝固的悲伤意念被强行撕扯、拉起,涌入林清瑶的奇点之中!那其中蕴含的、无数文明最终极的绝望与虚无,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向她真性的最深处!
“呃啊啊啊——!”即便有所准备,那磅礴的、负面到极致的“信息”洪流依旧让她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她的奇点剧烈震颤,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灰色的、代表同化的锈迹!
但与此同时,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精纯到极致的……“存在本源”,也从那被吞噬的灰色海水中被提炼出来,疯狂地补充着她的消耗,壮大着她的力量!
这海水,果然是无数纪元沉淀下来的、最浓郁的“存在”残留!虽然味道糟糕透顶,但“营养”无比丰富!
“吞……!给……我……!吞……!”
“把……所……有……的……悲……伤……!”
“……所……有……的……绝……望……!”
“……所……有……的……虚……无……!”
“……都……变……成……!”
“……老……娘……!”
……变……强……的……!”
……资……粮……!”
她彻底疯狂了,不顾一切地抽取、吞噬着灰色的海水!她的奇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颜色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暗,散发出的气息也越发古老、沉寂,却又带着一种蛮横的、吞噬一切的活力!
这片死寂了不知多少纪元的终极归宿,因为她的闯入,因为她这不合常理的“掠夺”,终于……真正地“沸腾”了起来!
灰色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无数文明残影发出尖锐的悲鸣,仿佛在抗议这打破永恒宁静的暴行!
那弥漫在整个空间的、苍凉的叹息声,也逐渐变得……急促?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怒?
仿佛这片“悲伤之海”本身,或者说海深处那个更本源的存在,终于被这突然闯入的、蛮不讲理的“饕餮”所激怒!
咕咚……咕咚……咕咚……
海面中央,猛地冒起了巨大的、粘稠的气泡。
一个无法形容其巨大的、由最纯粹的死寂与虚无构成的阴影,缓缓地……从海底深处浮现而出!
那阴影没有具体的形态,却仿佛是整个“悲伤之海”的意志凝聚体!祂的“存在”,就是终极的静,就是万物的喟!
祂的“目光”(如果那能称为目光),锁定了正在疯狂吞噬海水的林清瑶。
一股比之前磅礴万千倍、沉重万千倍的悲怆意念,如同整个海洋的重量,狠狠地……压向了林清瑶!
【……归……来……】
【……一……切……终……将……归……来……】
【……放……弃……挣……扎……】
【……融……入……永……恒……的……静……】
古老的意念,不再是叹息,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召唤与同化!
林清瑶那疯狂吞噬的奇点,猛地向下一沉!仿佛要被这股意念直接压入海底,永世沉沦!
“终……极……的……?”“……本……体……?”“……出……现……了……吗……?”
林清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奇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爆发出更加兴奋的光芒!
“来……得……好……!”
“正……愁……!”“……光……喝……水……!”“……有……点……。”“……淡……了……!”
“吞……了……你……!”“……这……片……海……!”“……都……是……!”“……老……娘……的……!”
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那恐怖的意念压力,将吞噬力场催发到极限,不再是抽取海水,而是……直接罩向了那从海底浮现的、巨大的虚无阴影!
她要……吞噬这片“悲伤之海”的“意识”本身!
“噬叹归源……!终……极……吞……噬……!”
“连……同……你……的……悲……伤……!”
“……与……你……的……存……在……!”
“……一……起……!”
……拿……来……吧……你……!”
疯狂的吞噬之力,与那代表万物终末的悲怆意念,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不再是概念的对抗。
而是……
饥饿的终极,
与
沉寂的源头,
之间,
最直接、
最本质的……
对决!
整个灰色海洋,为之彻底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