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悄然流逝。
星耀宗主峰之巅的“造化丹台”,已被一层又一层氤氲的灵雾与璀璨的宝光彻底笼罩。
自墨辰开炉炼丹之日起,此处便成了宗门禁地中的禁地,寻常弟子连远远眺望都不敢,唯恐惊扰了宗主的无上丹道。
颜红叶、沐芊雪、小白等宗门核心高层,轮流值守在丹台外围护法大阵的关键节点上,神色凝重,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们能清晰地感受到,丹台中心那尊宙王鼎内,正酝酿着一股何等恐怖而又玄妙的能量。
那能量时而如火山喷发般炽烈狂躁,时而又如深海暗流般沉静深邃,引动着周天灵气潮汐般起伏,更牵动着每一个关注者的心弦。
九九八十一日,对于凡人而言已是漫长,对于修士,尤其是高阶修士,或许只是一次短暂的闭关。
但此刻,这八十一日却显得格外煎熬。
每一日,丹台方向传来的能量波动都在增强,引发的天地异象也愈发惊人。
到了后期,千里范围内的天空,日夜都被七彩霞光映照,祥云瑞霭经久不散。
夜间,甚至能看到有星辰之力被强行接引而下,化作道道银色光柱,汇入那巨大的灵气漩涡之中。
宗门内种植的灵草灵药,在这股磅礴生机与道韵的滋养下,竟纷纷逆季节开花结果,药性凭空增长了三成不止!
所有弟子都在这种圣的氛围中修炼,进境速度远超平时,整个星耀宗的实力,都在无形中提升着。
这一日,正值第八十一日,午时三刻,天地阳气最盛之时。
端坐于丹台中央,身形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已达八十一日的墨辰,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中没有疲惫,只有如同星空般深邃的专注,以及一丝压抑到极致的期待。
此刻,他与宙王鼎、与鼎内那团汇聚了无数天材地宝精华、历经八十日熬炼的丹药雏形,已然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他能“听”到鼎内药液凝聚、道韵交织的“道音”,能“看”到那团混沌气流中心,一枚丹药的轮廓正在缓缓固化、圆满。
“时候到了!”
墨辰低语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双手骤然抬起,十指如穿花蝴蝶般舞动,结出一道道复杂到极致的丹诀法印。
每一道法印打出,都引动周天灵气剧烈震荡,融入三色混沌火焰之中。
那火焰不再狂暴,反而变得温顺而灵动,如同最精巧的刻刀,对着鼎内那枚即将成型的丹药进行着最后的雕琢与淬炼。
“凝!”
墨辰吐气开声,最后一个法印打出。
轰!
宙王鼎猛地一震,鼎身之上,日月星辰的图案爆发出刺目光芒,花鸟虫鱼的虚影竟似要脱离鼎身飞腾而出!
鼎盖未曾开启,却有一道混沌色的光柱,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馥郁丹香,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天空之中,积聚了八十一日的七彩霞光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向那光柱汇聚而来。
霞光与混沌光柱交融,竟在苍穹之上,演化出种种异象:有神魔虚影顶礼膜拜,有真龙彩凤盘旋起舞,有金莲自虚空涌现,有大道符文如雨洒落……
整个玄灵界东南域,乃至更遥远地方的强者,都被这惊天动地的异象所惊动,无数道神识跨越千山万水,试图窥探星耀宗方向的变故,却被那浓郁的混沌气息与星耀宗护宗大阵牢牢阻挡在外。
“丹成了!” 护法的颜红叶美眸中爆发出璀璨的光彩,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如此异象……这丹药,恐怕已超出了寻常品阶的范畴!”
沐芊雪感受着那令她血脉都微微颤动的丹韵,俏脸上满是震撼。
小白则微微眯起眼,九尾灵狐的敏锐感知让她从那丹香中,嗅到了一丝足以让万物生灵脱胎换骨的造化气息。
丹台之上,冲天的光柱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收敛。
宙王鼎的鼎盖,在墨辰意念控制下,无声滑开。
刹那间,更加浓郁的丹香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闻者无不精神大振,体内灵元蠢蠢欲动,一些卡在瓶颈多年的弟子,甚至当场就有了突破的迹象!
一道流光自鼎内飞出,悬浮于墨辰面前。
那是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的丹药。
丹药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大道脉络般的玄奥纹路。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枚丹药并非固定一色,而是在混沌为底的基础上,时而呈现出七彩流转,时而又归于质朴无华,丹药周围,自行环绕着一缕缕细微的混沌气流,仿佛它本身就是一片微缩的混沌天地!
丹药静静悬浮,却散发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道韵,仿佛它就是“道”的具现化产物。
“九道丹纹……混沌绕体……这是……传说中的九品丹?”
墨辰纵然心志坚毅如铁,此刻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丹药品阶,一到九品,九品为极。
但九品丹之上,还有传说中的“神丹”、“帝丹”。
然而,在玄灵界乃至更广阔的界域认知中,九品丹已是丹道的极致,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近代从未有人炼制成功过!
每一枚九品丹的出世,都意味着逆天的功效与一场腥风血雨。
墨辰没想到,自己借助宙王鼎、七块混沌灵源碎片、三种天地异火以及无数顶级材料,竟真的炼成了这枚“混沌道丹”,并且一举达到了九品的骇人阶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知道此刻不是感慨的时候。
丹药刚成,灵性最足,药效最佳,正是服用的最好时机。
没有丝毫犹豫,墨辰伸手一招,那枚承载着问道之机的九品混沌道丹,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并非化作津液,而是直接转化为一股磅礴无比、却又温和醇厚的混沌气流,瞬间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的经脉、淬炼着他的骨骼、滋养着他的神魂!
“呃……”
饶是墨辰早已将肉身锤炼到灵峰境中期,神魂强大无比,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浩瀚药力冲击得闷哼一声。
他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混沌创世诀》。
轰隆!
他的体内仿佛开天辟地一般巨响。
混沌道丹的药力,并非单纯的提升修为,而是以一种更高层次的方式,开始洗涤他的根基,重塑他的道体,启迪他的道心。
首先是他丹田内的七块混沌灵源碎片。
在道丹药力的刺激下,它们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震颤起来,散发出无比欢悦的情绪,释放出的混沌之气精纯了数倍不止,并且主动与墨辰的经脉、神魂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
原本只是作为力量源泉的碎片,此刻仿佛要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与他共呼吸,同命运。
紧接着,他的两仪玄脉自主显化,阴阳二气如同两条巨龙,在体内奔腾流转,不断调和着暴涨的力量,使其圆融统一。
他的混沌圣体也在发光,肌肤之下有混沌符文隐现,肉身强度向着更高的境界迈进。
但这仅仅是开始。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墨辰的识海深处。
服下道丹后,他的意识便被拉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悟道之境。
不再是简单的内视,而是仿佛灵魂出窍,俯瞰自身,回溯过往。
他看到了蓝星临江市,那个在修习院外被欺凌的瘦弱书生,额角流血,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看到了七彩玉佩融入体内,器灵“璃”苏醒的那个夜晚,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看到了地下擂台的血战,星耀集团的崛起,与诸女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看到了玄灵界的初临,洛紫嫣的垂泪,沐芊雪的天真,颜红叶的倔强……
看到了妖界风云,轮回海秘藏,与神族天使的惨烈搏杀……
一幕幕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却又无比清晰。
喜悦、愤怒、悲伤、爱恋、仇恨、责任……种种情绪交织涌现,却又在混沌道丹药力的作用下,被一一剥离、审视、化解、升华。
他看到了自己力量的根源,从最初的《降龙霸天诀》,到融合诸多功法心得的《混沌创世诀》,再到掌控七块混沌灵源碎片……
他的力量体系庞杂而强大,但却似乎始终缺少一个真正的核心,一个能将所有力量完美统合起来的“魂”。
“我的道……究竟是什么?”
墨辰的意识在悟道之境中发出诘问。
是继承父亲的魔君之路,统御魔界,以杀伐征战诸天?
那是父亲的道,强大,却似乎并非他内心真正的渴望。
是如神界般,秉持所谓的“秩序”与“光明”,居高临下,审判众生?
那更与他本性相悖。
还是在世俗与修真界之间建立秩序,守护一方安宁?
这固然是他所愿,但格局似乎又小了些,无法承载他如今的力量与未来的敌人。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却又被一一否定。
就在这迷茫与探寻之际,混沌道丹的核心药力彻底爆发了。
那是最本源的混沌道韵,它不属于神,不属于魔,不属于人,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范畴。
它是一切之始,亦是一切之终,是演化万物的根基,是包容一切的母体。
在这股最本源道韵的冲击与启迪下,墨辰的意识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看到了宇宙诞生之初的景象:清浊未分,混沌一片,无光无暗,无善无恶,唯有最原始、最磅礴的“存在”本身。
刹那间,福至心灵!
“我明白了……”
墨辰的意识在悟道之境中发出明悟的叹息。
“神道霸道,魔道诡道,仙道逍遥,人道沧桑……皆非我道。”
“我生于混沌至宝,长于凡尘俗世,承魔君血脉,历神界追杀,融各界之力……我的经历,本就是一场混沌的演化!”
“我的道,不应局限于任何一界、任何一族、任何一种固有的理念。我的道,当如混沌本身,包容万物,演化万法!神之力,我可驭之;魔之功,我可纳之;人之情,我可怀之;妖之诡,我可容之!”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的欲望,非为一界之尊,非为万族跪拜,而是守护我所珍视的一切,探寻这宇宙的终极奥秘,获得真正的大自在、大逍遥!”
“此道,即为——混沌之道!”
明心见性,道心通透!
就在墨辰明确自身之“道”的瞬间,他体内的七块混沌灵源碎片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共鸣嗡鸣,仿佛找到了真正的主人,彻底与他的道心、他的灵魂融合为一!
《混沌创世诀》的运转路径自行优化、升华,运转速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吸收炼化周天灵气的效率暴涨!
他的修为,在那浩瀚药力和明悟道心的双重推动下,开始向着那层坚固无比的屏障,发起了最后的、水到渠成的冲击!
问道之境,已在眼前!
丹台之外,颜红叶等人骤然感觉到,丹台中心那股原本磅礴却略显纷杂的气息,陡然间变得无比纯粹、无比深邃、无比宏大!
那是一种她们从未感受过的道韵,仿佛直面宇宙本源,让她们心生敬畏,又隐隐有所感悟。
“宗主他……快要突破了!” 小白喃喃道,眼中异彩连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最终时刻的来临。
她们知道,一旦墨辰成功踏出那一步,星耀宗将真正拥有在这纷乱诸天中立足的基石!
而此刻的墨辰,正沉浸在道心通透的玄妙境界中,全力冲击着问道境的瓶颈。
九品混沌道丹的药力仍在持续挥发,为他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支撑。
问道之基,已然铸就。
接下来,便是迎接那最终的天劫洗礼,正式登临问道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