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眩晕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墨辰双脚刚一踏上实地,一股浓烈至极的荒古死寂气息便扑面而来,伴随着的还有极其稀薄且狂暴杂乱的天地灵气,吸入肺中都带着一股灼烧般的刺痛感。
他立刻运转《混沌创世诀》,混沌灵源碎片微微转动,将吸入的驳杂灵气迅速过滤、提纯,化为精纯能量纳入丹田。
同时,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视四周,并第一时间将紧跟其后出现的洛紫嫣拉至身侧,护在防御范围内。
入目所及,景象令人心悸。
这是一片广袤、破碎、毫无生机的灰败大地。
天空是永远不变的铅灰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模糊黯淡的光源不知从何而来,勉强照亮这片死寂的世界。
地面遍布着巨大无比的坑洞,仿佛被天外陨星疯狂撞击过,坑壁陡峭,深不见底。
裂谷纵横交错,如同大地上狰狞的伤疤。
远处,还有扭曲折断的巨型石柱、坍塌过半的古老殿宇废墟,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历过何等惨烈的大战。
空气中,除了那令人不适的死寂气息,更弥漫着一股隐晦却极度危险的空间波动。
“这里就是坠星谷内部?”洛紫嫣稳住身形,俏脸上难掩惊色。
她感受到此地灵气的恶劣,立刻屏住呼吸,转为内息,同时运转自家功法抵御外界侵蚀,美眸警惕地打量着这片绝地。
“嗯。”墨辰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此地空间极不稳定,小心那些……”
话音未落,他脸色猛地一变,揽住洛紫嫣腰肢的手臂骤然发力,脚下步伐玄奥一踏——极影步瞬间催发到极致!
嗖!
两人身影如同鬼魅般原地消失,出现在十丈开外。
几乎就在他们消失的同时,他们原先站立之处的空间,如同平滑的镜面被无声无息地划开一道细长的黑色裂痕!
那裂痕边缘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暗光芒,内部是更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无。
一股恐怖的吸力从中爆发出来,将地面的碎石尘土瞬间吸入,湮灭成最原始的粒子,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发生得悄无声息,快得令人难以反应。
洛紫嫣只觉眼前一花,已被墨辰带离原地,回头看到那悄然出现又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缝,以及原地消失的些许尘土,她背脊瞬间惊出一层冷汗。
方才若是晚上一瞬,哪怕以她筑基巅峰的修为,被那空间裂缝擦中,也绝对是肢体分离、甚至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就是……空间裂缝?”
她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墨辰的手臂。
宗门典籍中关于坠星谷危险的记载,此刻无比真实而残酷地展现在眼前。
“不错。”墨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空间,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般全面铺开,感知着那无处不在的、细微的空间波动,“它们出现和消失都毫无规律征兆,且锋利无比,能轻易撕裂法宝肉身。这才是坠星谷最致命的危险。”
他心中也是凛然。
方才那道裂缝,若非他神识远超同阶,对空间波动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预知,恐怕也难以完全避开。
这坠星谷,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他们避开这道裂缝的短短几个呼吸间,不远处就传来了数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只见七八个冲得最快的散修,正兴奋地冲向一片废墟,似乎发现了什么。
然而其中三人毫无征兆地,身体突然就从中断成了两截,切口光滑如镜,鲜血内脏喷洒而出,甚至来不及发出完整的惨叫,残躯便被随即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殆尽。
还有两人御器飞行,想要快速穿越一片开阔地,却连人带法器一同撞上了一片突然展开的、肉眼难以察觉的空间扭曲区域,瞬间连人带器被绞成了漫天血雾碎渣!
惨叫声此起彼伏,刚刚涌入秘境时的狂热和贪婪,瞬间被无情的死亡浇灭了大半。
还活着的修士们无不脸色发白,骇然止步,再不敢轻易乱冲乱撞,一个个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整个坠星谷内部,气氛顿时从火热降至冰点,充满了恐慌和压抑。
墨辰收回目光,对洛紫嫣沉声道:“跟紧我,不要离开我周身三丈范围。”
“好。”洛紫嫣毫不犹豫地点头,此刻她对墨辰的判断和能力已是百分百信任。
墨辰深吸一口气,将神识感知提升到当前状态下的极致。
在他的感知中,周围的空间并非平静的湖面,而是如同布满暗礁和漩涡的狂暴海洋。
那些细微的空间波动,有的代表即将生成裂缝,有的代表不稳定区域,有的则只是无害的涟漪。
他需要从中分辨出最危险的信号,并提前做出规避。
他带着洛紫嫣,开始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大地上谨慎前行。
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在相对安全的区域。
时而,他会突然拉住洛紫嫣侧身避开;时而,他会骤然加速,冲过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区域;时而,他又会停下脚步,等待前方数道细微的空间裂痕交替出现又消失后,才选择最佳时机通过。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他早已预知了所有危险的发生。
洛紫嫣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而沉稳的背影,感受着他那份远超常人的冷静和精准到极致的判断力,心中那份钦佩与依赖感不禁更深了几分。
她自问,若无墨辰带领,单凭她自己,在这坠星谷内恐怕寸步难行,随时可能陨落。
他们的行动,自然也引起了附近其他修士的注意。
看到墨辰如此轻松写意地避开一道道索命的空间裂缝,如同闲庭信步般在这绝地中穿行,那些正提心吊胆、步步惊心的修士们无不露出惊异和羡慕的神色。
“那小子什么来头?好厉害的神识感知!”
“他好像能提前预知空间裂缝的出现?”
“看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手段!他身边那女伴倒是好运气……”
“跟上去!说不定能沾点光!”
有人动了心思,试图远远跟在墨辰他们后面,想借其“光”规避危险。
然而,墨辰的路线并非直线,且规避动作往往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些想要模仿跟随的修士,不是跟丢了方向,就是反应慢了一拍,反而差点自己撞上裂缝,吓得魂飞魄散后,再不敢轻易效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道身影逐渐深入谷内。
墨辰对身后的跟随者并不在意,他的大部分心神都用在感知危险和辨别方向上。
那块非金非木的残片在进入坠星谷后,与他丹田内宙王鼎虚影的共鸣愈发清晰和急切,仿佛有一个明确的声音在指引着他前往某个方向。
他依据这份感应,调整着前进的路线,逐渐偏离了大多数修士选择的、通往那些明显废墟殿宇的方向,而是朝着一片更加荒凉、陨石坑更加密集巨大的区域深入。
越往深处,空间似乎越发不稳定,空间裂缝出现的频率更高,范围更大,甚至开始出现一些持续存在的、缓慢移动的空间扭曲地带。
沿途看到的修士尸体也越来越多,死状各异,皆是被空间之力所伤。
甚至看到两个超凡初期的散修,为了争夺一株生长在裂缝边缘的奇异灵草,大打出手,结果引动周围空间剧烈波动,双双被骤然扩大的裂缝吞噬,同归于尽,令人唏嘘。
洛紫嫣看得心惊肉跳,更是紧紧跟在墨辰身后,不敢有半分大意。
突然,墨辰猛地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望向左侧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空地。
“怎么了?”洛紫嫣低声问道,也紧张地望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那里……有一片很大的‘空间沼泽’。”
墨辰沉声道,眼神无比凝重,“不是瞬间的裂缝,而是一片区域的空间都处于极不稳定的崩解状态,陷入其中,会被缓慢而彻底地湮灭,比直接撞上裂缝更可怕。”
在他的神识感知中,那片区域的空间如同沸腾的泥沼,布满了无数细小的、不断生灭的空间气泡和裂痕,危险程度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单一裂缝。
他正准备带着洛紫嫣远远绕开,异变陡生!
轰隆隆!
前方极远处,那片陨石坑最密集的中心区域,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开来!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浩瀚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席卷而出,瞬间弥漫了小半个坠星谷!
与此同时,墨辰丹田内的宙王鼎虚影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颤起来,那块残片更是滚烫如火!
而周围的空间,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影响,瞬间变得狂暴无比!
嗤嗤嗤嗤!
以那中心区域为源头,肉眼可见的、粗大的空间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向着四周疯狂蔓延!
速度之快,范围之广,远超之前!
“不好!”墨辰脸色剧变!
一道足有丈许宽、扭曲狰狞的巨大空间裂痕,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撕裂而来!
其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吞噬湮灭!
退路,似乎已被封死!
危机,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