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路灯将墨辰的影子在老旧的水泥路面上拉得忽长忽短。
刚从周倩薇家出来,一番救治几乎耗尽了他本就微薄的真气和大量心神。
此刻他只觉得头脑微微发胀,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疲惫,只想尽快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屋,打坐恢复,并仔细消化今晚以气行医的宝贵经验。
拐入通往祥福小区的那条必经小巷,这里比主路昏暗许多,两侧墙壁斑驳,堆放着的杂物在夜色中投下幢幢鬼影,显得格外僻静。
然而,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时,脚步蓦地一顿。
修炼《探境术》皮毛后带来的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让他提前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和压抑的呼吸声。
有埋伏!
几乎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唰唰唰!”
几道身影从前方的黑暗角落和身后的巷口猛地蹿了出来,彻底堵死了他的退路。
足足有七八个人!
除了白天见过的红毛、黄毛,还有两个分别染着蓝毛和紫毛的新面孔,一个个手里都拎着棒球棍或钢管,面色不善,眼神凶狠地盯住他。
为首的,正是满脸怨毒和得意笑容的陆海坤。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明显高大壮硕一截的青年。
那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件紧身黑色背心,露出虬结的肌肉线条,双臂抱胸,下巴微抬,用一种审视猎物般的轻蔑目光打量着墨辰,神态倨傲。
“墨辰!你他妈终于落单了!”
陆海坤看到墨辰那略显疲惫的神色,以为他怕了,更是得意,声音在空荡的小巷里显得格外刺耳,“白天让你嚣张!现在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墨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陌生壮硕青年身上。
此人气息沉稳,下盘扎实,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个练家子,比周围这些只会仗着人多势众的小混混难缠得多。
看来陆海坤是吃了亏,特意请来了硬点子。
“坤子,就这小子?让你三番两次吃瘪?”
壮硕青年开口了,声音粗嘎,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瘦得跟鸡仔似的。”
“表哥,你别看他瘦,邪门得很!手上有点怪力气!”
陆海坤连忙对那青年说道,语气带着几分讨好。
原来这青年是他在飞狼武馆学拳的表哥,名叫赵刚,据说已经练出了些名堂,等闲三五个人近不得身。
赵刚嗤笑一声,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怪力气?在真正的功夫面前,都是花架子!小子,是你自己跪下给坤子磕头认错,还是让我亲手打断你两条腿,你自己选!”
墨辰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感,体内那仅剩的微弱气流开始缓缓加速运转。
他知道,今晚之事无法善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调整了呼吸,双脚不丁不八地站开,目光沉静地看向赵刚,做出了一个起手式的姿态。
这姿态源于《四象拳》,虽不标准,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次奥!还给老子摆架子?”
赵刚被墨辰这无视的态度激怒了,低吼一声,“给我上!先废了他!”
话音刚落,红毛、黄毛几人早已按捺不住,叫骂着挥舞棍棒冲了上来,从四面八方砸向墨辰!
钢管和棒球棍带起呼啸的风声,封死了墨辰所有闪避空间。
极影步!
心念一动,气流灌注双腿,墨辰的身体仿佛瞬间失去了重量,在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虚影,真身却如同鬼魅般,以毫厘之差从两根砸下的钢管缝隙中滑了出去!
步伐精妙,宛如穿花蝴蝶!
“嘭!”一根棒球棍砸空,重重敲在水泥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妈的!滑溜得像泥鳅!”一个混混骂道。
墨辰避开第一轮围攻,毫不恋战,脚步连环踩动,直扑向侧翼一个挥舞钢管的蓝毛!
那蓝毛只见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墨辰已经近身!
四象拳·青龙探爪!
手臂如鞭子般抽出,并非硬碰硬,而是精准地搭在蓝毛握住钢管的手腕上,一搭一扣一拧!
“哎呦!”蓝毛只觉得手腕剧痛如裂,五指一松,钢管“哐当”掉落在地。
墨辰顺势一个肩撞,直接将他撞得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但对方人数太多,刚解决一个,另外几人的攻击又到了身后。
黄毛狞笑着抡圆了棍子砸向他后脑,这一下要是砸实了,不死也残!
墨辰脑后仿佛长了眼睛,看也不看,极影步再展!
身体诡异地向左侧一滑,同时右腿如同蝎子摆尾般向后撩出,正中黄毛的胯下!
“嗷——!”黄毛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棍子脱手,双手捂裮,蜷缩着倒地抽搐,眼泪鼻涕瞬间飙了出来。
这一下阴狠刁钻,效果立竿见影,顿时让其他冲来的混混动作一僵,心底冒起一股寒气。
这小子下手太黑了吧!
墨辰却毫无波澜。
生死搏杀,岂是儿戏?
《四象拳》本就是杀伐之术,讲究效率,无所不用其极。
“废物!都他妈是废物!”陆海坤看得又惊又怒,躲在后面跳脚大骂。
“有点意思!”一直冷眼旁观的赵刚眼神终于认真了几分,他看出了墨辰步法的诡异和招式的狠辣,绝非普通人打架的路数。
他不再托大,低喝一声,脚下猛地发力,水泥地似乎都微微一震,整个人如同蛮牛般冲向墨辰!
一记毫无花哨的直拳轰向墨辰面门,拳风刚猛,带着明显的练家子痕迹,远非那些混混可比!
墨辰不敢硬接,他能感觉到这一拳蕴含的力量远超自己。
极影步催动到极致,险之又险地偏头避开。
拳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赵刚得势不饶人,一套组合拳紧接着轰出,势大力沉,逼得墨辰连连后退,只能依靠精妙步法不断闪避格挡,显得有些狼狈。
对方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力量和经验都在他之上,若非极影步玄妙,他早已中招。
初期确实吃力,体内真气本就所剩无几,此刻更是急速消耗。
手臂格挡了几次,被震得发麻。
但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墨辰的神经反而绷紧到了极致。
他对极影步和四象拳的运用,在实战中以惊人的速度熟练、融合!
他开始不再一味闪避,而是在闪避的同时,寻找对方招式间的细微破绽,以四象拳的卸力、牵引技巧,巧妙地化解对方刚猛力道。
偶尔还能出其不意地反击一两下,虽无法造成重创,却也让赵刚打得十分别扭,愈发暴躁。
“次奥!你他妈就会躲吗?”赵刚久攻不下,感觉大失面子,怒吼一声,招式出现了一丝急躁的破绽。
就是现在!
墨辰眼中精光一闪,一直蓄势的右腿如同蛰伏的毒蛇般骤然弹出,并非踢向要害,而是精准地扫在赵刚作为支撑腿的膝盖侧后方!
这一脚时机、角度、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更是蕴含了他体内最后一丝真气!
赵刚只觉得膝窝一麻,一股巧劲透入,下盘瞬间不稳,“蹬蹬蹬”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虽然没摔倒,但这一个趔趄,却让他空门大开!
墨辰岂会放过这等机会?
疾步上前,双掌齐出,狠狠印在赵刚空门大开的胸膛上!
“嘭!”
一声闷响!
赵刚庞大的身躯竟被推得连连后退,最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虽然没受什么伤,但那份羞辱感却让他瞬间涨红了脸!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跌坐在地的赵刚,以及那个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却依旧站得笔直的墨辰。
陆海坤和他剩下的几个跟班,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表哥居然也输了?
虽然没受什么伤,但被打得坐倒在地,这脸可是丢大了!
墨辰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体内真气已几乎耗尽,身体疲惫欲死,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冰冷地扫过陆海坤等人。
那眼神,让刚刚还嚣张无比的陆海坤心底猛地一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还有谁?”墨辰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剩下的几个混混面面相觑,看着倒地惨叫的同伴和坐在地上脸色铁青的赵刚,哪还敢上前?
墨辰不再看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从容地从他们中间走过,走向巷子出口。
没有人敢阻拦。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陆海坤才猛地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跺脚大骂:“废物!都是废物!”
却又不敢追上去。
赵刚阴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盯着墨辰消失的方向,眼神惊疑不定:“这小子练过!路子很邪门!坤子,你他妈到底惹了个什么怪物?”
经此一战,墨辰虽然疲惫欲死,但实战经验和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都有了质的飞跃。
同时,他与陆海坤之间的梁子,也彻底结下,再无转圜可能。
黑夜掩去了他的身影,也掩去了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