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大元帅!”
龙且的嘶吼与项庄的怒喝几乎被淹没在力场破碎的轰鸣与灌入的狂风怒雪之中。项羽那魁梧的身躯如同战神降世,携着破开“遮天幕”的余威,一步便踏入了星师营地的核心区域,虎头盘龙戟横扫,两名试图上前阻拦的星师连人带他们手中那闪烁着微光的古怪器具,瞬间被狂暴的罡风撕碎,血肉与金属碎片四溅,在洁白的雪地上泼洒出触目惊心的红!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刚刚传出公输寂嘶吼的冰窟!出发前虞姬反复叮嘱他“小心谨慎,莫要轻敌”,可此刻看着近在咫尺的目标,他只想着尽快擒获公输寂,好早些回去见她。
“公孙良!给老子滚出来受死!”项羽的怒吼压过了风雪,震得整个营地嗡嗡作响,剩余的星师们被他这霸绝无匹的气势所慑,竟一时不敢上前。
冰窟之内,公孙良点向公输寂后心的杖尖因那破帐而入的狂暴气息而微微一滞。就是这电光石火间的凝滞——
原本扑倒在地,看似油尽灯枯的公输寂,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精光!那是一种濒死野兽反扑的疯狂与狡诈!他根本未曾去接那枚“燃血丹”,之前的虚弱至少有七分是伪装!只见他身体以一种不符合重伤老者身份的敏捷,猛地向侧方一滚,同时右手快如鬼魅般探入怀中,不是取出星纹残卷,而是抓出了一把闪烁着幽蓝色泽的、细如牛毛的短针,看也不看便向着身后的公孙良以及冰窟入口方向猛地一撒!
“幽魄冰针?!”公孙良平淡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波动,那是惊怒!他显然认得此物,顾不得再攻击公输寂,青铜杖急速舞动,在身前布下一片旋转的光幕。“叮叮叮叮…”密集如雨打芭蕉的脆响中,大部分冰针被格挡开来,射入冰壁,瞬间让周围寒气骤降,凝结出厚厚的冰霜。但仍有两三根穿透了光幕的缝隙,擦着他的袍袖飞过,带起几缕布丝,袍袖瞬间覆盖上一层白霜。
而射向洞口方向的冰针,则正好迎上了破帐而入的项羽!
“雕虫小技!”项羽看也不看,护身罡气勃发,至阳至刚的真气如同烘炉,那些阴毒的冰针尚未近身,便被灼热的气浪瞬间蒸发、消融,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但他的冲势,也因此被阻了一瞬。他摸了摸怀中虞姬缝制的暖手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更加坚定——绝不能让公输寂跑掉!
就是这一瞬!
公输寂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借着翻滚之势,竟然直接撞破了冰窟后方看似厚实的冰壁——那里不知何时,已被他暗中以某种腐蚀性药物融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他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身影瞬间被洞后的黑暗吞噬!
“老匹夫!哪里走!”项羽目眦欲裂,根本不理会被冰针阻了一下的公孙良,虎吼一声,如同蛮象冲撞,直接合身撞向那狭窄的冰洞!
“轰隆!”冰屑纷飞,那洞口被他硬生生撞开扩大,他毫不犹豫地追了进去。
几乎在项羽追入的同时,公孙良也化解了所有冰针,他看了一眼公输寂逃遁的洞口,又看了一眼被项羽撞开的主入口处正蜂拥而入的龙且、项庄等江东悍将,兜帽下的阴影中传出冰冷彻骨的声音:“启动‘碎星’,阻敌。所有人,按第二预案,向冰裂峡撤离!”
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掠向冰窟另一个方向,那里也有一条早已准备好的退路。在他离开的刹那,冰窟顶部和四周的冰壁内,突然亮起了数十点猩红的光芒,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点燃。
“不好!有埋伏!退!快退!”龙且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狂吼着下令。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嘭!嘭!嘭!嘭!”
连续的、沉闷的爆炸声在冰窟内响起!并非巨大的冲击,而是极致的低温爆破!恐怖的寒气瞬间以那些红点为中心爆发开来,如同白色的死亡波纹急速扩散!空气被冻结,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冰壁层层加厚,地面上瞬间升起无数尖锐的冰刺!
“啊——!”几名冲得太快的江东子弟兵首当其冲,瞬间被冻成了冰雕,保持着冲锋的姿势,脸上还凝固着惊愕,随后又被后续爆发的冰刺贯穿,粉碎!惨烈无比!
“结阵!真气外放,抵御寒气!”项庄眼睛都红了,长戟挥舞,炽热的真气逼开靠近的寒潮,与龙且背靠背,勉强护住了一小片区域,但更多的士兵被阻隔在外,或被冻伤,或死于冰刺之下,攻势顿时受挫。
冰洞之内,是另一番景象。
这并非天然冰洞,而是被人以巧妙手法开凿出的狭窄通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行,四壁光滑如镜,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磷光。通道内极其寒冷,呵气成冰,而且岔路极多,如同迷宫。
项羽凭借着对公输寂那微弱气息和血腥味的追踪,以及那强横无匹的肉身,在这迷宫般的冰洞内横冲直撞,遇到死路便直接一拳轰开,速度竟丝毫不慢!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虞姬的笑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抓住公输寂,夺回星纹残卷,平安回去见她!
“公输寂!你逃不了!”项羽的怒吼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震得冰屑簌簌落下。
前方狂奔的公输寂,此刻再无丝毫伪装,虽然内伤依旧严重,但求生的欲望和对星纹的贪婪支撑着他亡命飞奔。他听着身后那如同洪荒巨兽般迫近的脚步声和怒吼,脸上肌肉扭曲,眼中尽是疯狂。他一边跑,一边不断从怀中掏出各种小玩意儿向后抛洒——能瞬间释放迷雾的冰珠、触发后弹出锋利刀片的机关盒、甚至还有几只被冰封的、苏醒后便疯狂攻击活物的怪异毒虫……
这些东西或许伤不到项羽,但却有效地延缓了他的速度,尤其是在这狭窄的环境中,需要分心应对。
“混账东西!”项羽挥戟拍碎一只迎面扑来的、长着翅膀的冰蝎,又被一团突然爆开的浓密冰雾遮挡了视线,不由暴怒如狂。他索性不再理会这些骚扰,将护身罡气催发到极致,如同一个人形坦克,硬顶着所有攻击向前猛冲!他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尽快抓住公输寂,不让虞姬担心。
冰窟主入口处,龙且和项庄好不容易清理掉持续的寒气爆发和冰刺,带着一身冰碴和伤痕,冲入了已空无一人的冰窟,只看到满地狼藉和几条不同的通道。
“分头追!”龙且毫不犹豫,选择了公孙良离开的方向。项庄则看了一眼被项羽撞开的那条通道,一咬牙,也带人冲了进去接应。
冰洞深处,公输寂感觉到身后的追击者越来越近,那恐怖的杀气几乎要刺穿他的骨髓。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他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与决绝,猛地从怀中掏出了那两卷冰冷的陨铁残卷——卷二〈火量〉与卷三〈水门〉!
他当然不会真的交出保命的根本。只见他双手握住残卷,口中念念有词,那黑灰色的陨铁箔片上,那些凹凸的点阵竟然微微亮起了红光!他并非要激发其中的力量,而是要以一种损伤残卷本源的方式,强行抽取其中蕴含的、极其微量的“星火”与“水煞”之气!
“嗤——!”
一红一蓝两道极其细微,却蕴含着恐怖能量的气丝从残卷上被强行抽出,公输寂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又喷出一口鲜血。他双手一合,将这两道气丝粗暴地揉在一起,看也不看便向身后甩去!
“星水爆!”
那红蓝交织的气丝离手后,瞬间膨胀,化作一个脸盆大小、内部红蓝能量疯狂冲突、极不稳定的光球,无声无息地悬浮在通道中央,挡住了项羽的去路!
项羽追至近前,看到这光球,瞳孔也是骤然收缩!他从这看似不大的光球中,感受到了远比之前那些机关毒虫恐怖无数倍的能量波动!那是一种截然不同、近乎本源的破坏力!他想起虞姬说过“遇事需冷静,莫要冲动”,强行压下心中的急躁。
“给老子——开!”没有退路,也不能退!项羽将全身真气灌注于虎头盘龙戟,戟身绽放出刺目的金芒,如同骄阳,以一式最简单、最霸道的“力劈华山”,狠狠斩向那红蓝光球!
“轰——!!!!!”
这一次的爆炸,远超之前所有!没有火光,只有极致的光和混乱的能量冲击!红色的炽热、蓝色的冰寒,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被强行糅合后爆开,形成了可怕的能量乱流!整个冰洞剧烈摇晃,大块大块的冰岩坍塌下来,通道几乎被彻底堵塞!
爆炸的核心,项羽那伟岸的身影被硬生生震得倒退数步,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戟杆流淌而下,护身罡气明灭不定,显然也受了一些震荡。他死死盯着前方被落石堵死的通道,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出来!他摸了摸怀中的暖手袋,心里满是对虞姬的愧疚——他答应过要平安回去,却又一次陷入险境。
“公输——寂——!!!”他发出不甘的咆哮,声浪震得头顶冰层继续开裂。他知道,经过这一阻,再想追上那狡猾如狐的老家伙,难了!
就在冰洞内爆发惊天冲突的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冰洞迷宫一条极其隐蔽的、布满冰挂的岔路阴影里,一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公输寂仓惶逃遁的方向,以及后方被阻的项羽。
这道身影,属于黑冰台幽影营,“潜”字级高手,代号“影七”。他并未参与战斗,只是如同最耐心的猎人,记录着一切。当公输寂强行抽取残卷能量,制造“星水爆”阻敌时,他隐藏在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通过身上携带的、不受常规力场干扰的特制微型玉符,将一段加密信息传递了出去:
“目标公输寂,已动用残卷本源之力,身负重伤,方向确认,正逃往冰裂峡预设路线。其手中残卷,确为卷二、卷三,能量波动已记录。项羽被阻,无碍。东海商会‘洗人组’踪迹已现,正在目标前行路径设伏。请求指示,是否介入?”
片刻后,一道来自更高权限的、冰冷的指令传入他的识海:
“保持隐匿,监视为主。若‘洗人组’得手,伺机夺取残卷。若公输寂逃脱,继续跟踪。确保残卷不落于商会之手,亦不能让其重返星师掌控。”
“影七明白。”
阴影中,身影再次融入黑暗,如同从未出现过。
冰洞之内,项羽正狂暴地轰击着堵塞通道的冰岩,怒吼连连;通道另一端,公输寂捂着胸口,踉跄着奔向未知的“生路”;而在这冰原的暗处,更多的眼睛,已经锁定了他这只伤痕累累的“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冰原猎杀,远未到落幕之时。
项羽一戟劈开最后一块拦路的巨冰,望着前方空寂而复杂的岔路,感受着公输寂那几乎微不可察的气息残留,狠狠一拳砸在冰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他心中默念:虞姬,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平安回去的。
“妈的!传令给韩信!冰裂峡!给老子往死里打!就算把平安填平,也要把那老狐狸给老子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