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崖的烽火暂熄,但北疆的空气依旧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帝国主力军团大营依长城而建,连绵的营寨在冬日的寒风中肃立,刁斗森严,巡骑四出。中军大帐内,炭火盆驱散着塞外的严寒,却驱不散弥漫在将领眉宇间的凝重。
项羽踞坐于主位,玄色重甲未卸,猩红斗篷垂落身后,重瞳开阖间精光四射,如同一头蛰伏的猛虎。他面前巨大的沙盘上,敌我态势清晰分明,代表匈奴主力的标识密密麻麻囤聚于数十里外。
“伊稚斜老贼,倒是沉得住气。”项羽声若洪钟,带着一丝不耐,“断刃崖吃了亏,便缩了回去,连日来只派小股游骑袭扰,真当朕是泥塑的不成?”他五指收拢,捏得指节发白,仿佛要将沙盘上那些代表敌人的标识碾碎。
范增坐于下首,手持鸠杖,缓缓道:“霸王息怒。伊稚斜非是怯战,而是在等。一等后续粮草军械,二等……我军的破绽。断刃崖虽险,却也让其见识了我军死战之志与陛下亲临之威。他如今愈发倚重那‘妖甲’与‘星纹弩’,必然想要寻找一个能发挥其优势的战机。”
一名斥候校尉快步进帐,单膝跪地禀报:“霸王,亚父。探得匈奴左翼,由其麾下大将呼衍硕统领,约万骑,脱离主力约二十里,傍依一条无名河谷扎营,似乎是在保护一支重要的辎重队伍,疑似有新的军械运抵。”
“呼衍硕?”项羽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伊稚斜的妻弟,勇则勇矣,不过一莽夫。护辎重?哼,朕看是给朕送战功来了!”
“霸王,不可轻敌。”范增提醒道,“呼衍硕部虽非匈奴最精锐,但其麾下必有大量装备妖甲之锐士。且其依河谷扎营,易守难攻,若贸然出击,恐遭其与伊稚斜主力夹击。”
项羽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走到沙盘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无名河谷的位置:“亚父所言有理。但战机稍纵即逝!伊稚斜主力距此尚有距离,若朕以雷霆之势,迅猛击破呼衍硕,吞掉这批军械,不仅能斩其一臂,更能极大挫伤匈奴锐气!至于夹击……”他冷哼一声,重瞳中燃烧着滔天的战意,“朕倒要看看,是伊稚斜来得快,还是朕的刀快!”
他环视帐内诸将:“钟离昧!”
“末将在!”一员虎将应声出列。
“命你率五千轻骑,多带旌旗,迂回至呼衍硕营与伊稚斜主力之间,广布疑兵,做出截断其联系、甚至奔袭王庭之姿态,务必拖住伊稚斜主力至少半日!”
“诺!”
“季布、龙且!”
“末将在!”两员骁将同时踏出。
“随朕亲率一万五千精锐,含三千重甲步卒,两千强弩手,直扑无名河谷!朕要一战,碾碎呼衍硕!”
军令如山,帐内气氛瞬间炽烈如沸。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帝国军团如同苏醒的巨兽,悄然出动。项羽一马当先,乌骓马四蹄翻飞,踏碎寂静。身后是沉默而森严的军队,甲胄与兵刃在稀薄的星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只有无数脚步与马蹄踏过冻土的沉闷声响,汇聚成一股压抑的、令人心悸的洪流。
天色微明时,无名河谷已遥遥在望。匈奴营地依着蜿蜒的河道,栅栏鹿角俱全,了望塔上人影绰绰。
“果然有防备。”龙且低声道。
项羽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有防备又如何?强攻!”
没有多余的战术,霸王之兵,仗的就是一股一往无前、摧枯拉朽的气势!
“大楚!风!大风!”
震天的战吼骤然爆发,如同平地惊雷,撕破了河谷的宁静!帝国军队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匈奴营寨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击!
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率先覆盖了匈奴营寨前沿。随即,重甲步卒顶着盾牌,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悍然撞击在营寨栅栏之上!巨大的撞木在力士的推动下,发出沉闷的轰鸣。
匈奴营地瞬间大乱,号角凄厉,人喊马嘶。无数匈奴骑兵从营帐中涌出,试图上马反击。其中果然有近千骑装备着幽冷金属皮甲的锐士,他们集结的速度最快,迎着帝国军队的兵锋就反冲过来!
“砰!”
钢铁与肉体猛烈碰撞,战线瞬间陷入最残酷的绞杀。寻常刀剑砍在妖甲之上,火星四溅,难以寸进,而匈奴锐士的马刀和骨朵却能轻易破开帝国士兵的皮甲甚至札甲,造成惨重伤亡。战线一度被这些悍不畏死的妖甲锐士压制得向后弯曲。
“霸王!前锋受挫!妖甲太难缠!”季布浑身浴血,冲到项羽身边急报。
项羽目光死死盯住那支在战场上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匈奴锐士,重瞳中怒火熊熊。“哼!倚仗外物,也敢在朕面前逞凶?!龙且,指挥步卒稳住阵线!季布,随朕来!”
他猛地一夹乌骓马,那神骏如同通灵,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随即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径直冲向战况最激烈处!季布率领亲卫铁骑紧随其后,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
一名匈奴妖甲百夫长,正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将一名帝国屯长连人带盾砸得骨断筋折,气焰嚣张。忽然,他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扑面而来!抬头望去,只见一员玄甲红袍的巨汉,骑着一匹神骏无比的乌骓马,如同战神天降,手中那杆粗如儿臂的雷火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已然到了面前!
那百夫长骇然色变,下意识地举起狼牙棒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雷火戟与狼牙棒猛烈撞击!
下一刻,在周围无数惊骇的目光中,那精铁打造的狼牙棒竟从中而断!雷火戟去势不减,狠狠劈在百夫长胸前的幽冷金属护心镜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那足以抵御强弩直射的奇异金属,在项羽那非人的巨力之下,竟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戟刃透甲而入,将这名凶悍的百夫长连人带马劈得向后倒飞出去,鲜血内脏喷洒一地!
寂静!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帝国军队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霸王!霸王!霸王!”
项羽一戟之威,竟悍然破开了那令人头疼的妖甲!他勒住乌骓马,雷火戟斜指苍穹,声如雷霆,响彻整个战场:“儿郎们!看见了吗?!胡虏倚仗的,不过是层龟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皆是土鸡瓦狗!随朕——杀!”
主将神勇,极大地鼓舞了全军士气!帝国士兵如同打了鸡血,原本有些萎靡的攻势再次变得狂猛无比。项羽更是化身战场杀神,雷火戟挥舞开来,方圆数丈之内无人能近身!无论是寻常匈奴骑兵,还是那些装备妖甲的锐士,在他面前都如同纸糊泥塑,触之即溃!他专门寻找那些妖甲锐士斩杀,每一次雷火戟落下,必有一名锐士连人带甲被轰碎,极大地打击了匈奴最核心战力的士气。
在项羽这无可匹敌的个人武勇带领下,帝国军队彻底掌握了战场主动权。呼衍硕试图组织反击,但在项羽亲自冲阵,连续阵斩其麾下三名骁将后,匈奴军心彻底崩溃,开始四散溃逃。帝国军队趁势掩杀,斩首数千级,俘获无算,更重要的是,缴获了数百套完好的奇异金属皮甲和数十具尚未启封的“星纹弩”以及大量箭矢。
残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无名河谷。项羽驻马于一处高坡,猩红斗篷在晚风中猎猎作响,雷火戟戟尖犹自滴落着粘稠的鲜血。他望着溃不成军、狼狈逃窜的匈奴败兵,重瞳之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冰冷的杀意与一丝未尽兴的遗憾。
“霸王,此战大捷!缴获颇丰!”龙且兴奋地前来汇报。
项羽微微颔首,目光却投向伊稚斜主力方向:“可惜,让呼衍硕这厮跑了。传令,打扫战场,清点缴获,尤其是那些妖甲和弩机,立刻送回大营,交由范亚父与格物院的人研究!钟离昧那边情况如何?”
“钟离昧将军遣使来报,伊稚斜主力已被成功牵制,未能及时救援呼衍硕。”
“很好。”项羽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将此战缴获之妖甲,挑选几副完整的,连同朕的战报,一并快马送往咸阳,呈报陛下!让陛下和朝堂诸公也看看,胡虏倚仗之物,并非不可破!”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另外,将俘虏的匈奴贵族,特别是那些穿着妖甲的,分开严加审讯!朕要知道,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还有多少!伊稚斜……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硬仗,恐怕还在后面。”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与脚下染血的大地融为一体。小胜固然鼓舞人心,但所有人都明白,北疆的天空,依旧阴云密布。东海商会与星师的身影,如同幽灵般,萦绕在这片古老战场上空,预示着更加严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