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界的两个妖怪最终还是退走了。等他们走远，李森才长长松了口气，带着几分责怪问道：“冉大哥，你刚才这是何苦？就不怕真打起来吗？”
“我就是怕打起来才这么做的。”冉义坦然道，“二对一，我本就没多少胜算，还要顾着你这个小家伙，就更难赢了。索性装出强硬的样子，说不定能把他们吓跑。”
“可万一没吓跑呢？我不就遭殃了？”李森苦笑着摇头，既佩服冉义的胆识，又觉得这简直是在拿命赌。
冉义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真没吓跑，打就是了。反正你迟早都要跟他们交手的。现在知道你的重要性了吧？大渊界在这里就我一个，他们要是盯上这块地，早晚都要斗一场。”
“实在不行，把这里让出去不就好了？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妖族就这么不讲道理吗？”
“哈哈哈，妖族讲什么道理？”冉义嗤笑一声，“要是讲道理，我还用得着羡慕你们的文明社会？在赤阳界之外，出门都得睁大眼睛，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口粮。”
听他这么一说，李森原本对妖族世界的模糊印象，瞬间变成了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那里似乎只有捕食与被捕食的关系。
但有一点李森想不通：既然妖族社会如此原始，他们又怎么能统一起来杀到赤阳界？而且人类明明不是什么上好的血食，冉义杀了人也只是埋掉，丝毫不见垂涎之色……
见李森一直发愣，冉义还以为他是吓着了，又劝道：“别愣着了，再去练练吧。多精进一分，就能多帮我一分，你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怕被其他妖怪追杀。”
“行吧。”李森勉为其难地应了。他找了间空房关上门，再次沉下心来，努力掌控灵气在筋骨皮肉间的运行。练着练着，竟渐渐入了迷，浑然忘了时间。
两天后，玛丽拿着分析报告快步走出实验室，从她的神情来看，结果似乎有了眉目。她先找到了冉义，将报告递过去：“冉大哥，你和李森的基因比对有百分之二十的差异。按照现有理论，你们并非同族。”
冉义一听，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他本就看不懂报告上的弯弯绕，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不可能！气息是绝不会骗人的。说实话，就算结果当真如此，他也绝不会杀李森——只是这份结论，让他不知该如何再像从前那样与李森相处。
这时，玛丽又补充道：“但你们有一组同源基因高度相似，这组基因在普通人身上并不存在。我查阅了高士达之前的研究资料，其他修士身上也发现过类似基因，只是和你们的差异很大。从这一点来看，你们确实有可能属于同一族群。”
“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一会是，一会又不是？我完全听不懂。”冉义皱着眉追问。
“这都是因为样本太少了。”玛丽解释道，“我需要更多样本进行比对，才能得出确切结论。现在能确定的是，你们有共同的祖先，但不一定是同族。”
“同族不就是同一个祖先吗？”冉义彻底懵了。他哪里知道，蓝星上所有生物皆源自共同祖先，却绝非同属一族。他也没耐心再跟玛丽绕这些弯弯绕，把报告塞回她手里，不屑地说：“什么基因不基因的，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等李森修炼有成，到了化形那一天，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玛丽捏着报告，心里有些失落——忙活了这么久，不仅没帮上冉义，结论还模棱两可。但转念一想，这些基础数据或许能帮李森克隆成功，之前主人失败，说不定就是没处理好那组特殊基因。
冉义忽然又把报告抢了回去，叮嘱道：“这份报告先别告诉李森。我怕他胡思乱想，影响了修炼。你就说结果还没出来，先拖着。”
“好的，那我先去忙了。”玛丽一口应下，对冉义的要求没有丝毫反驳。如今她早已认准了冉义——毕竟冉义的实力远胜李森，就算是机器人，也懂得择良木而息。
李森所在的房间不过二三十米远，按理说两人的对话他本该听得一清二楚。可他此刻沉浸在修炼中，早已物我两忘，就这样错过了了解真相的机会。
经过无数次尝试，李森终于能像掌控经脉一样自如运用灵气。此刻他全身血肉都充盈着灵气，在一次次大量注入后，身体竟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受外界任何刺激的情况下，他的皮肤表面已然布满了细密的鳞片。
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李森又气又惊，连忙收回所有灵气。那些灵气瞬间回归正轨，重新在经脉中平稳游走。
过了好一会儿，李森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对着镜子自我安慰：至少还保留着人的模样，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说到底，他这么拼命修炼，也是为了自保——无论将来如何，那些妖怪他终究是躲不过的。
他在原地坐了许久，心里却犯了难：到底要不要把这次修炼的变故告诉冉义？说了，恐怕会被他逼着更进一步修炼；不说，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离真正的自保还有一定距离。
纠结间，他竟没了走出房门的勇气——一旦出去，冉义必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就算想撒谎，也多半会被轻易识破。
他重新站到镜子前，再次催动灵气，再一次激发了全身护甲鳞片。他想借着这个样子直面现实：或许只要跨过了心里那道坎，自己究竟是人是妖，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凝视了许久，他终于慢慢习惯了镜中的模样，也想通了一层道理：鳞片之下，依旧是他李森。这不过是战斗时用来防身的甲胄，和他本身是谁，没有半点关系。
于是他收敛灵气，恢复了常态，推门走了出去。果然，刚一露头就被冉义逮了个正着。对方急匆匆迎上来，直截了当地问：“怎么样？成了没？我都能感觉到你房间里妖气翻涌，快化个形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