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趣阁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青风城的暮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阳光透过嫩绿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街道两旁的店铺幌子迎风招展,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幅热闹喧嚣的市井画卷。

凌云背着半篓刚捡来的柴火,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左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卖花女给的草药膏很管用,淤青散去了不少,伤口也早已结痂。这些日子,他依旧每天去清理淤塞的排水渠,只是更加小心,尽量避开那几个地痞经常出没的地方。

他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每天干活,换取口粮,夜里在破庙里吐纳,感受那丝微弱的灵气。偶尔,他会去城南的街角,远远地看一眼那个卖花女的小摊,看到她平安无事,便会安心地离开。

他没有再去找她,也没有再和她说话。

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充满了污秽和危险,离她远一点,或许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然而,平静的生活之下,却有一些东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变化,是从一些零星的议论开始的。

起初,只是破庙附近的几个乞丐和穷苦人,在闲聊时偶尔会提到他。

“哎,你们发现没有?那个清理渠沟的凌小子,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不还是照样满身泥巴,沉默寡言的吗?”

“不是……我前几天夜里起夜,路过破庙,好像看到他在里面打坐,身上……好像有点光?”

“你看花眼了吧?他一个臭要饭的,还能发光?”

“说不定是真的呢?我听说啊,他以前可是修仙的呢!”

“修仙的?那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谁知道呢……或许是在偷偷修炼吧?”

这些议论,大多是带着好奇和怀疑,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毕竟,一个落魄的渠沟清理工,怎么可能和“修仙”、“发光”这些词语联系在一起?

人们更愿意相信,那只是穷苦人在寒夜里产生的幻觉,或者是无聊的臆想。

但很快,又一件事的发生,让这些议论变得更加具体,也更加引人遐想。

那是一个傍晚,凌云干完活,正准备回破庙。

路过一条偏僻的巷口时,突然一声凄厉的哭声划破了街巷的宁静,带着孩童特有的惊恐和无助,令人心头一紧。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条体型硕大、皮毛肮脏的恶犬,正对着一个不慎跌倒在地的小男孩狂吠不止。那恶犬龇着森白的尖牙,涎水从它粗厚的嘴角不断滴落,浑浊的涎液拉成黏腻的丝线,落在地上。它颈毛倒竖,眼神凶狠暴戾,喉咙里滚动着低沉而极具威胁的咆哮,四肢蓄力,身体微微下伏,那姿态仿佛下一瞬就要扑上去将小男孩撕成碎片。

小男孩吓得小脸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他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混着尘土糊了一脸,那绝望的哭声揪得人心颤。

周围早已围拢了几个闻声赶来的大人,他们脸上也写满了惊惧,指指点点,低声议论,却都慑于那恶犬的凶威,不敢上前一步。有人认出来,那是附近一个屠户家养的看门狗,平日里就极其凶悍,仗着主人之势在街坊间横行霸道,动辄狂吠追逐路人,咬伤过牲畜,街坊邻里无人不惧,根本没人敢招惹。

“快!快去叫屠户来!”一个中年妇人焦急地喊道,声音发颤。

“谁敢去啊?那畜生疯起来连主人都敢龇牙,更别说外人了!万一被咬一口……”旁边一个汉子立刻反驳,脸上带着明显的后怕。

“唉……这孩子真可怜,怎么就撞上这煞星了……”人群中响起叹息。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目光里交织着同情、恐惧和一丝无能为力的焦灼,但脚步却像被钉在地上,没人敢越过那条无形的界限。

凌云的眉头,在听到那无助哭声的瞬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这哭声,这场景,猛地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几乎立刻想起了那个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捧着枯萎花朵的小姑娘,想起了自己当时因怯懦而移开的视线,想起了那份深埋在心底、一直灼烧着他的愧疚和无力感。那是一种对弱小袖手旁观的冷漠,是他曾经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去。

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身体的本能反应,他迅速弯腰,从路边捡起一根粗壮结实的木棍,握在手中掂了掂分量,然后迈开脚步,分开人群,径直朝着那条凶相毕露的恶犬走了过去。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嘿!”

他猛地一声低喝,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同时,他手臂骤然发力,将手中的木棍狠狠砸在旁边的青砖墙壁上!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狭窄的巷道里骤然炸开,回声嗡嗡作响,连墙壁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果然奏效。恶犬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狂吠声戛然而止,猛地转过身,一双暴戾凶残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凌云。它喉咙里滚动着更加低沉、更具威胁性的“呜呜”声,獠牙完全呲了出来,涎水滴落得更快了,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死死盯住这个胆敢挑衅它的人类。

“滚开!”凌云再次低喝,声音依旧不大,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压迫感。他眼神锐利如刀,毫无惧色地与恶犬对视着,那常年与污泥、垃圾、恶臭打交道的经历,似乎在他周身沉淀下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又或许是他眼中那磐石般的坚定意志产生了某种无形的威慑。

那凶悍的恶犬,竟真的被这气势所慑,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疑,狂吠声低了下去,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向后缩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凌云动了!

他没有丝毫畏惧,双腿骤然发力,身体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向前冲去,手中的木棍被他高高抡起,带着破风声,朝着恶犬那颗狰狞的头颅,用尽全力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又是一声沉闷而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木棍结结实实、毫无偏差地砸在了恶犬的脑门上。

“嗷呜——!”

恶犬发出一声凄厉至极、撕心裂肺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四肢瞬间瘫软,那双凶狠的眼睛翻白,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竟像一滩烂泥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瘫在地上彻底晕厥过去,没了声息。

周围的人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度的震惊之中,仿佛集体石化。他们的目光聚焦在凌云身上,像是在看一个突然从天而降的怪物,充满了难以置信。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形单影只、总是低着头默默干活、看起来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渠沟清理工,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胆量和爆发力!只用了一棍!仅仅一棍!就将这条令整条街都闻风丧胆的凶悍恶犬直接打晕在地!

那个小男孩的母亲,此刻才从巨大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像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将地上吓傻了的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失声痛哭,眼泪汹涌而出,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后怕都哭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仿佛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流动。周围猛地爆发出震天的惊叹和议论声。

“我的老天爷!他……他他他竟然把那恶犬打晕了!”

“太厉害了!简直神了!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我就说这小子不简单吧!你看他那眼神,那架势,以前肯定是有来头的!说不定真练过!”

“一棍子就放倒了……我的娘诶……”

凌云对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叹和议论置若罔闻。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地上瘫软的恶犬,确认它已无威胁,又看了一眼在母亲怀中渐渐止住哭声、但依旧惊魂未定的小男孩,眼神中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然后,他默默地弯下腰,捡起自己之前放在路边的柴火,随意地扛在肩上,转身,步履平稳地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缝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夕阳金色的余晖洒落,将他离去的背影拉得长长的,那沾着污渍的旧衣包裹下的身影,在暖光中竟显得格外挺拔,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坚毅和孤傲。

然而,凌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件在他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带着几分冲动的行为,会像插上了翅膀的飞鸟,以惊人的速度在青风城的大街小巷里迅速传开,并且越传越神乎其神。

“哎,听说了吗?城南那个专门清理臭水沟的凌小子,赤手空拳,就一拳!直接把屠户家那头能吓死人的恶犬给打晕过去了!”

“真的假的?那狗连牛犊子都敢咬,凶得很呐!你莫不是瞎说?”

“千真万确!我二舅妈的表哥当时就在场!好多人都亲眼看见了!说是那恶狗要咬一个小孩,眼看就要出人命,那凌小子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三两下就把那畜生给收拾得服服帖帖,趴地上起不来了!”

“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平时看他蔫蔫的,没想到是条真龙!”

“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了!你们忘了?他以前可是正儿八经的修仙者!虽然现在落魄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保不齐人家是深藏不露,在咱们这地方体验生活呢!”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前几天,城西的王麻子还跟我嘀咕,说夜里路过城隍庙破庙那边,瞧见他在里面打坐,身上好像还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在闪呢!”

“啊?还有这事?那他是在偷偷修炼?”

“那还用说!肯定是!指不定是遇到了什么仇家追杀,或者门派变故,暂时隐姓埋名,在咱们青风城这凡尘俗世里历练心性呢!”

“怪不得!我说他一身本事,干嘛非干那又脏又累还被人瞧不起的活儿,原来是为了磨练心境啊!高人啊,行事就是不一样!”

传闻,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越来越大,滚雪球般层层叠加着各种离奇的细节和想象。

人们开始不自觉地添油加醋,将凌云的形象,一点点地美化、拔高,直至神化。

有人说,他是被奸佞小人暗算,修为尽失,才流落凡尘的修仙界前辈高人。

有人说,他是在那座破败的城隍庙里,偶然得到了某位上古大能的传承或法宝,正在日夜修炼某种惊天动地的绝世神功。

有人说,亲眼所见,他深夜打坐时,口鼻间有白雾吞吐,周身灵气缭绕,隐隐有霞光透出,连庙里那几尊泥塑的神像都仿佛被惊动,显得更加肃穆。

有人说,他那天打狗根本没用全力,只是随手教训一下,他真正的本事大着呢,能隔空碎石,飞花摘叶伤人,只是低调,不愿在人前显露罢了。

“乞丐修士”这个带着三分神秘、三分敬畏、又夹杂着几分传奇色彩的称号,开始在青风城的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悄然流传开来。

曾经,人们提到凌云,脑海中浮现的是“废物”、“乞丐”、“笑柄”这些充满鄙夷的字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而现在,人们再提起他,想到的却是“神秘莫测”、“隐世高手”、“深藏不露”。他的身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从一个可以任人随意嘲弄讥讽的边缘人,变成了一个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忌惮、不敢轻易小觑的神秘存在。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最直接而明显的体现,就是开始有越来越多形形色色的人,怀着各种心思,跑到那座位于城西角落、残破不堪的城隍庙附近,或明或暗地徘徊,只为一睹这位“乞丐修士”的真容。

起初,只是一些好奇心旺盛的普通市民,三三两两,远远地站在破庙那摇摇欲坠的门槛外,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带着新奇和敬畏。

后来,人越聚越多,甚至有一些自诩为“江湖好汉”、“武林同道”的人,也闻风跑来凑热闹,带着几分试探和不服气的劲头,想掂量掂量这位“高人”的深浅。

“敢问里面可是凌高人?在下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特来诚心拜访,还望不吝赐见!”

“凌先生可在庙中?在下于武学一道上有一困惑,百思不得其解,想斗胆向先生请教一二!”

“嘿!听说凌先生身手不凡,能一棍打晕疯狗,不知可否露上一手真功夫,让我等凡夫俗子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各种声音,在破庙那杂草丛生的院门外此起彼伏,喧闹不止。

这些人中,有的是真心怀着好奇与莫名的敬佩,有的是纯粹来看热闹、满足猎奇心理,还有的,则是眼神闪烁,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挑衅和掂量。

凌云原本规律而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

他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在破庙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打坐吐纳,恢复精力,或者疲惫时不受打扰地休息片刻。

只要他的身影在庙门口出现,哪怕只是去井边打桶水,立刻就会引来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莫名其妙的请求、甚至是不着边际的吹捧,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不胜其烦,应接不暇。

他试图解释,认真地告诉那些人,自己真的只是一个靠清理沟渠勉强糊口的普通人,没什么高深的修为,更不是什么世外高人。

然而,没有人相信他这朴实无华的解释。

在那些被传闻深深影响的人们眼中,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否认,恰恰成了他谦虚、低调、不慕虚名的最好证明。

“高人就是高人!果然视名利如浮云,淡泊得很呐!”

“这才是真正的隐士风范!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佩服,佩服!”

“越是这样藏着掖着,越是说明人家有真东西!深不可测啊!”

人们的热情非但没有减退,反而因为他的“低调”而更加高涨,围观和议论的热度持续升温。

凌云站在破庙的阴影里,望着外面攒动的人影,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与无奈。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活着,在这暂时的栖身之所默默积蓄力量,尽快恢复哪怕一丝一毫的修为,好去弄清楚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却万万没料到,一次出于本能和愧疚感的偶然出手,竟会引来如此汹涌澎湃、完全不必要的关注,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困住。

他甚至开始怀念起以前那种被人鄙夷、被人彻底忽视的日子。

至少,那时的他,虽然卑微,却拥有一种不被窥探的自由,一种属于角落的宁静。

然而,世事的发展,往往如同脱缰的野马,远超人的预料。

这些围观者的出现,虽然粗暴地打破了他渴望的平静,却也像投入湖面的乱石,在无形中激起了一圈圈涟漪,给他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说不上好坏的改变。

最显着的变化是,那几个曾经以欺辱他为乐的地痞无赖,不知是因为听说了他“一棍打晕疯狗”的凶悍事迹而心生畏惧,还是因为忌惮那些络绎不绝、成分复杂的围观人群,竟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更别说来找他的麻烦。

甚至有一次,他在城东清理一段堵塞严重的臭水沟时,远远地看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在巷口晃悠。那几人似乎也认出了他,彼此对视一眼,脸上瞬间爬满了惊惧,如同白日见鬼,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巷子深处,连头都不敢回。

同时,一些街坊市民对他的态度,也开始悄然转变,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善意和尊重。

有人会在他经过家门时,主动热情地招呼他,塞给他一些还冒着热气的食物。

“凌先生,您辛苦了!这是家里刚蒸好的白面馒头,您别嫌弃,拿几个垫垫肚子。”

“先生,这点自家腌的咸菜您拿着,就着粥吃,下饭得很。”

有人看到他挥动铁锹清理又脏又臭的沟渠时,会主动上前搭把手。

“先生,这点粗活累活让我们几个来吧,您歇口气,在旁边看着指点就行。”

“是啊是啊,哪能让您亲自动手干这个呢?太埋汰您了!”

甚至有一些商铺的老板,带着明显的讨好和拉拢之意,主动找上门来,提出要雇佣他,开出的工钱比市价高出不少。

“凌先生,您看您这身手,干清理沟渠太屈才了!来我店里帮忙照看下生意吧?我给您双倍工钱,活儿绝对轻省!”

“先生,您别听他瞎说,他那店小!来我这儿吧!我给您安排个管事的闲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钱好商量,您尽管开口!”

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善意和邀请,凌云心中五味杂陈。他大多都选择了婉言谢绝。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人此刻流露出的尊重和热情,并非针对他凌云这个真实的、落魄的个体,而是献给他们心中那个被传闻神化了的、无所不能的“乞丐修士”幻影。

一旦这层神秘的光环褪去,一旦他们发现,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力气稍大些、懂点粗浅把式的普通人,这份虚假的尊重,恐怕会立刻化为乌有,甚至可能转变为加倍的鄙夷和更加刻薄的嘲笑。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拒绝所有的善意。

对于那些实在推脱不掉、带着真诚递过来的食物,他会沉默地收下,道一声简单的谢。然后,他会在下一次看到这家人门前堆积了杂物,或是沟渠需要清理时,默默地走过去,拿起工具,一声不吭地帮忙清理干净。或者,看到对方搬运重物显得吃力,他会沉默地搭上一把手。

他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回报着这些带着误会的善意。

他的生活,在这喧嚣的围观与复杂的善意交织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他依旧栖身在那座漏风漏雨的破败城隍庙里,依旧每天扛着铁锹、背着竹筐,穿行在青风城的大街小巷,清理着肮脏淤塞的沟渠。这是他与这个城市连接的纽带,也是他目前唯一的生计来源。

但他的处境,却已经与过去那种动辄得咎、朝不保夕的卑微状态截然不同了。

他的身上,被强行披上了一层由市井传闻编织而成的神秘光环。

这层光环,像一个无形的、坚固的保护罩,将他与那些赤裸的恶意和欺凌隔离开来,让他得以暂时免受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欺辱。

更重要的是,这层光环所带来的“清净”(尽管是喧闹中的清净),让他拥有了更多不受打扰的时间和精力,能够更专注地投入到自己恢复修为的关键修炼中去。

每当夜色深沉,白日里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破庙重新被寂静笼罩。

凌云便会盘膝坐在铺着干草的地上,闭上双眼,屏息凝神,全副心神沉入丹田气海之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缕曾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灵气,如今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实,如同一条温暖而坚韧的细流,在丹田中缓缓盘旋,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暖意。

每当这时,一丝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紧抿的嘴角。

他知道,自己处境上这看似荒谬的转机,其源头正是那些越传越离谱的市井传闻。

那些传闻,荒诞不经,充满了夸张和想象,与他真实的过去和现状相去甚远。

但不可否认的是,正是这些荒诞的流言,在无意间为他争取到了一个宝贵的喘息之机,一个相对安全、不再时刻提心吊胆的修炼环境。

他的身份,戏剧性地从人人可踩一脚的“笑柄”,变成了引人猜测的“神秘人”。

他的处境,也因此阴差阳错地出现了一线转机。

虽然这转机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如此啼笑皆非,充满了命运的戏谑。

但他心中,并无排斥。

甚至,在心底最深处,他对这因误解而生的“安宁”,怀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而真切的感激。

这段不寻常的经历,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凡俗的世界。

这里并非只有他曾经遭遇的恶意和欺凌,也并非他曾经以为的只有麻木和冷漠。

这里有愚昧和偏见,但同样存在着朴素的敬畏和纯粹的好奇。

这里有市侩和算计,却也藏着不期而遇的、带着温度的善意和一丝微薄的温暖。

而他,一个从云端跌落的前修仙者,一个如今被冠以“乞丐修士”之名的异类,正身不由己地沉浸在这凡俗市井的烟火气中,体验着一种与过往修仙岁月截然不同、却也无比真实的生活。

这种生活,或许少了仙山琼阁的缥缈出尘,少了移山倒海的波澜壮阔,少了叱咤风云的睥睨天下。

却足够真实,充满了柴米油盐的烟火气,饱含着人情冷暖的鲜活与复杂。

也正是在这份真实与鲜活中,他感觉自己那颗曾经迷茫、痛苦、几乎被消磨殆尽的心,正在一点点沉静下来,慢慢找回那个迷失在力量废墟中的自我。他在这市井的喧嚣与角落的寂静交替中,默默地、一点一滴地积蓄着力量。

凌云深深地吸入一口带着破庙陈腐气息的微凉空气,将脑海中纷乱的杂念彻底摒除体外,心神更加沉静,更加专注地投入到这缓慢而坚定的吐纳之中。

丹田内那缕温暖的灵气,在他的心神引导下,开始沿着某些早已生疏、却铭刻在骨子里的路径,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流转起来。它像一条温柔而执着的小溪,小心翼翼地流淌过他干涸已久、布满裂痕的经脉,带来细微却持续的滋养与修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具被剧变摧残过的身体,正在以极其缓慢、却不容置疑的速度,一点点地修复着创伤,恢复着生机。

他的气力在增长,他的感知在变得更加敏锐,他对周围天地间稀薄灵气的感应和掌控,也在艰难而持续地增强着……

一切,都在朝着一个充满希望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清冷的月光,穿过破庙屋顶那巨大的窟窿,如同倾泻而下的银色瀑布,恰好笼罩在他盘膝而坐的身影上。

月光如水,为他那沾着泥污的旧衣和沉静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而圣洁的银辉。

远远望去,在这寂静的破庙里,月光下专注修炼的身影,竟真的有了几分传闻中所描绘的“修士打坐,引月华淬体”的神秘意境。

或许,那些沸沸扬扬的市井传闻,也并非全是毫无根基的空穴来风。

至少,它映照出了凡俗人心深处对超凡力量的敬畏与向往,对传奇故事永不满足的渴求。

同时,这荒诞的流言,也在冥冥之中,如同命运无形的手,推动着凌云,这个曾经的修士,如今的“乞丐”,朝着一个连他自己也未曾预料到的、充满未知与可能性的新方向,缓缓前行。

而凌云心中一片澄澈。

他知道,这看似荒诞的转机,仅仅是一个漫长旅程的开始。

随着他体内那微弱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般逐渐恢复、壮大;

随着他对这个曾经被忽略、如今却不得不深陷其中的凡俗世界的了解越来越深入;

未来,必定还有更多的变数、更严峻的考验、更复杂的纠葛,在未知的前路上等待着他。

但他此刻的心境,已与初落凡尘时截然不同。

无论是继续做一个清理污秽沟渠、默默无闻的凡人,还是终有一日能重拾力量,再次踏上那条曾经断裂的修行路。

他都将以更加沉稳、更加坦然的心态去面对。

因为他已经深切地体会到,生活本身,就是由无数个意想不到的意外和看似巧合的转机构成的曲折长卷。

重要的,并非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在这些猝不及防的意外和峰回路转的契机中,如何拨开迷雾,找到那条真正属于自己、通往内心所求的道路。

并怀着坚定的信念,一步一步,沉稳而执着地走下去。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喧嚣了一整天的青风城终于沉沉睡去,陷入一片安宁。

只有城西那座孤零零的破败城隍庙里,一点微弱而坚韧的气息仍在静静流淌。

那倾泻而下的月光,与庙中那个沉浸在自我世界中、专注吐纳的孤独身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关于“乞丐修士”的、正在悄然萌芽的传说。

趣趣阁推荐阅读:嫡女谋之盛世凰宠传道达人张道林国民老公带回家:偷吻55次武神主宰重生白手起家韩三千苏迎夏张逸风姜凤家族禁令韩三千苏迎夏蜜爱傻妃女神的上门豪婿赵旭李晴晴豪门宠婚:酷总裁的新欢真龙赘婿韩三千苏迎夏快穿之前任攻略计划取骨换皮?这逆天凰命你配吗1913新军阀被女神捡来的赘婿叶青肖莹忆天眼机智笨探炎武战神清穿之十福晋她又忽悠人混血王子的蝙蝠玩偶玄天龙尊内网游之剑走偏锋山城风乍起冷漠无情,开局拔刀逼千金结婚林海柳馨月闪婚后左医生他掉马了冷艳总裁的贴身狂兵秦风李秋雪快穿:大神总想和球球崽崽贴贴空间之超级农富妻吾为元始大天尊七零军婚,团宠胖妻好孕连连白月光前妻重生后,逆天医术杀疯太上武神诀棺妻美人杀怪就升级,废材女竟是满级大佬地府禁忌:从被重金求子开始厉少,夫人又把你拉黑了苟在根据地夫人藏起孕肚逃跑,靳总全球疯找一见钟情的叶先生柳萱岳风清宫熹妃传神算风水师灵魂实录老公狠坏,狠强势!幸福系统化仙穿越痴傻女,相公竟是幕后大佬大魔头从今天起是球王
趣趣阁搜藏榜:四合院:开局设计坑贾家阴棒梗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闹离婚.快穿喜当妈后,炮灰她总遇病娇!嗷呜,今天也要揪揪夫君绒绒兽耳海贼王之我是革命军携空间三系统重生八零后逆袭人生玄学大佬下山后,真千金惊艳全球我捡到了一只水手服幽灵四合院,满院都是我下的崽明月清风两相宜手握剧本我怕谁执念深深宿主她又在生子小世界里捡对象某美漫的超级进化五十五,向春行从汉末开始的封神之旅乱杀:你跟我一魔术师玩牌?断亲后,乱世囤粮养成皇级军队霍先生,这次真有了!诉云人非晓星稀主神腿长腰窄还风骚,乖,别太野树洞自救指南王爷,失踪的小郡主在乡下种田呢一吻成婚:抱得甜妻归位面祭坛真假千金之当大小姐还是有难度神凰赋觉醒骷髅从泰拉瑞亚开始闯荡万界敢提分手试试相见欢:不负相思意春庭恨穿越不穿补丁裤,我在民国当首富当个俗人诡语神探霍格沃兹之非典型斯莱特林重生异世界之去尼玛的奴隶海贼之开局我家没了玄灵道圣宝可梦:我的精灵降维打击爱恨三界间聂先生攻婚日常快穿:你让一个厨子拯救世界一千零一个诡异夜天降孕妻,老公你别跑呀!来自旧时光凹凸世界之坠落黎明我的绝美鬼夫快穿:怎么办,男主又又又吃醋了?平明拂剑任我去
趣趣阁最新小说:空间女配在六零玉指揽运:开局躺赢,仙子送上门带记忆爱你小马:关于我回档这件事公司搞出光刻机,员工逼我当首富变身白毛萝莉,我竟然是触手怪?全民领主:开局获得万倍强化系统重生后,我最喜欢收拾叛逆之徒带上学习系统回到小学嘎嘎乱杀三岁半小奶包:开局坐碎上古禁制风申堂巨星重生:只想低调做幕后四合院:我的签到能当爷末世:系统发任务,邻居是校花!青青世界迷人眼开局联手OK,缔造紫金王朝魂穿兽世被解契后我成为了圣雌游戏人生从华山论剑开始京城f4,打脸,我们是专业的女友出轨夜,我觉醒亿万神级天赋超神铭文:万域霸主青丘蚀阳录寻梦男孩让你当领主,你和魔物娘生孩子?这个大佬只想咸鱼我在古代当县令,皇城世家都慌了末日审判啊木手握神豪系统尽收全球产业西游小妖夫妻齐穿书,手握空间灵泉暴富了勾人妖精绑定了生子系统HP:伊丝塔小姐只想安静学习叶落时我们正年少神豪:生孩子就有超级大奖不死宝宝异界薅羊毛填荒界爱他至死时穿越雷欧:我救下了所有意难平一人:请哪都通赴死,我杀尽全性佛系甜妹顶流:榜一神豪他真香了重生都市之再生天地末日幸存者唯二的希望之光我是邪神?请称我为大小姐崽崽负责吃奶,暴君沉迷养崽同居后,空姐对我以身相许好人皮特第一集你们公测怎么不通知我缅北归来代号007的复仇与天选穿到民国当庶子,我靠科学撩少帅穿书之为了杀死自己甘草断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