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潇觉得自己可能得了被害妄想症。
自从那天在假山后面“偶遇”暴君銮驾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虽然安全逃回了冷宫,但那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恐惧感,像条冰冷的毒蛇,缠在她心头,时不时就冒出来咬她一口。
她变得格外警惕,每天除了必要的签到和领粥,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去御膳房后门打牙祭的勇气都没了。偶尔不得不出门,也像只受惊的兔子,贴着墙根走,走一步看三步,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汗毛倒竖。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她总觉得……好像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
不是那种具体的、能被发现的视线,而是一种模糊的、无处不在的“被注视感”。尤其是当她靠近冷宫边缘,或者不经意间望向通往外面世界的那条宫道时,这种感觉就特别强烈。
“是错觉吧?肯定是那天吓出心理阴影了……”她蹲在院子里那棵老树下,一边啃着硬饼子,一边自我安慰,“暴君日理万机,后宫佳丽三千,哪有空天天惦记我这个冷宫小透明?我算哪根葱啊?”
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又在小声嘀咕:万一呢?万一那个暴君老板就是心血来潮,或者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喜欢看冷宫弃妃瑟瑟发抖的样子呢?
她甩甩头,想把这种可怕的念头甩出去。一定是她想多了!对,就是这样!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一些细微的变化,却让她的不安越来越重。
首先是她发现,每天来送粥的那个小太监,看她的眼神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以前是纯粹的麻木和敷衍,现在却好像多了点……探究?甚至有一次,还破天荒地主动跟她搭话,问她“近日可好”?虽然语气还是干巴巴的,但也足够让林潇潇警铃大作!
其次,她偶尔透过门缝往外看,似乎看到过一两次陌生太监的身影在冷宫附近晃悠,不像是有正经差事的样子,倒像是在……观察什么?
最让她心里发毛的是,有一次她壮着胆子去“吃瓜观测点”蹲墙角,远远地,好像瞥见一队明黄色的仪仗,在离冷宫有一段距离的高处宫苑回廊上停留了片刻。虽然看不清具体是谁,但那抹刺眼的明黄,还是让她瞬间缩回了脑袋,心脏狂跳了半天。
“不是吧……阿sir……真盯上我了?”林潇潇欲哭无泪,“我到底干啥了?我不就躲在石头后面心里吐槽了你两句吗?这也能被感应到?暴君是装了雷达还是咋的?”
她开始疯狂回忆那天自己除了吐槽,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有没有不小心放屁?或者眼神里流露出了什么大不敬?
没有啊!她明明伪装得很好!连系统出品的隐匿符都用了!
难道……这个暴君,真的有什么超乎常人的洞察力?或者……后宫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监控手段?
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这冷宫也不安全了。四面漏风的墙,好像随时会有一双眼睛透过来盯着她。
她变得疑神疑鬼,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有点动静就会惊醒。白天也蔫蔫的,没什么精神,连签到时都忍不住分心去感受周围有没有“注视感”。
“完了完了,再这样下去,没被暴君弄死,我先把自己吓死了……”她抱着膝盖,坐在硬板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好想找个人问问,或者找系统咨询一下:“老板,检测一下我是不是被监视了?”
但她不敢。万一真被监视,她这举动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只能继续苟着,更加低调,更加透明,努力把自己变成冷宫的一块背景板,一颗尘埃。
但愿……只是她想多了。
但愿那个暴君老板,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对她这个“乐子”失去兴趣。
(与此同时,养心殿)
宇文烬批阅着奏折,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指尖在朱笔上轻轻摩挲,目光偶尔会掠过窗外,望向冷宫的大致方向。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这个小动作。
自从那日“听”到那个小答应的心声后,他确实派人去查了冷宫的情况,也得到了回报:林氏,七品答应,因冲撞苏妃被贬,入冷宫三月余,平日深居简出,甚是安分。
安分?
宇文烬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确实“安分”,安分到在心里把他这个皇帝比作“难搞的甲方”。
这几日,他偶尔会下意识地试图再次捕捉那道独特的心音。奇怪的是,距离稍远,或者那女子情绪平稳时,他并不能清晰听到。唯有当她情绪剧烈波动,比如那日极度恐惧时,心音才会异常清晰地传过来。
而且,他似乎发现,当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冷宫方向时,隐约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与其他妃嫔截然不同的“气息”?一种……带着点咸鱼般想躺平,又忍不住偷偷摸摸搞点小动作的别扭感?
这发现让他觉得颇为新奇。这后宫的女人,见了他不是恐惧战栗,就是谄媚讨好,无一例外。还是头一次遇到一个,表面安分守己,内心却如此……鲜活且“不敬”的。
他倒要看看,这只一心想“苟到退休”的小兔子,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出什么花样。
“高德忠。”他放下朱笔,状似无意地开口。
“奴才在。”
“传朕口谕,明日朕要去西苑马场。”宇文烬淡淡道,“途经……冷宫附近那条路吧。”
高德忠心头一跳,陛下怎么又提起冷宫了?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恭敬应道:“嗻,奴才这就去安排。”
宇文烬重新拿起一份奏折,目光却幽深了几分。
这次,离得近些,不知能否再“听”到些有趣的心声?
那个小答应,见到他的銮驾再次出现,会不会又吓得在心里疯狂吐槽?
他似乎……有点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