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带着砂砾,刮在人脸上生疼。李恪身着轻便的玄色铠甲,腰间悬着那柄曾斩杀泉盖苏文的长枪,与五十名精锐亲卫一同,骑着快马穿梭在连绵的军堡之间。他拒绝了云中守将派来的仪仗队伍,只带着简单的行囊与文书,一路轻骑简从,直奔边境最前线的定襄军堡 —— 那里是抵御匈奴小股袭扰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北疆防务最关键的节点。
定襄军堡的城门缓缓打开,守将王勇率部将出城迎接,见李恪一身风尘、毫无皇子仪仗,不禁有些愕然。“殿下远道而来,为何不提前传信?臣也好备下仪仗……”
“本王是来巡视防务,而非享受的。” 李恪翻身下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威严,“不必多礼,先带本王去军堡内看看。”
走进军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粮草与铁器混合的气息。李恪没有先去议事厅,而是径直走向戍卒的营房。营房内,几名士兵正围着灶台煮着粟米粥,粥里只有零星的野菜。看到李恪进来,士兵们慌忙起身行礼,神色中满是局促。
“不必拘谨,本王也还未进食,正好与诸位一同用膳。” 李恪笑着坐下,接过士兵递来的粗瓷碗,舀起一勺粥便喝了起来。粟米粗糙,野菜带着苦味,可他却吃得坦然,一边吃一边询问士兵们的日常操练、御寒衣物是否充足。当得知军堡内部分棉衣还未发放到位时,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立刻召来负责后勤的军官问责。
经查,竟是那名军官为了克扣军饷,故意拖延棉衣发放,将部分布料私自变卖。李恪当即下令将其拿下,革去官职,押往云中府治罪,同时命人立刻清点库存棉衣,当日便全部分发到戍卒手中。这一举动,让军堡内的士兵们瞬间对这位 “巡边大使” 多了几分敬重 —— 以往的官员来巡视,多是走马观花,唯有李恪,真正走进了他们的营房,关心他们的冷暖。
随后,李恪又仔细检查了军堡的武备与粮储。在兵器库,他发现部分弓箭的弓弦因长期受潮而老化,当即命人更换新弦,并要求守将建立 “武备定期检修” 制度;在粮仓,他亲自清点粮袋数量,核对账本,确保每一粒粮食都能用到士兵身上。对于操练时表现突出、曾多次击退匈奴袭扰的几名士兵,他当场下令擢升其为什长、伍长,并赏赐白银,鼓励全军将士奋勇杀敌。
处理完军堡内部事务,李恪又亲自前往突厥、契丹等部族的驻地。突厥部族首领阿史那思摩听闻大唐皇子来访,本带着几分戒备前来相见,却见李恪只带了两名亲卫,毫无敌意,心中的戒备先消了一半。
“本王此次前来,一是宣示大唐的威德 —— 只要各部族安分守己,与大唐和平共处,朝廷便会给予赏赐与贸易优惠;二是调解部族间的纠纷 —— 前日契丹与突厥因牧场之争险些开战,此事若处理不当,只会让匈奴有机可乘,损害的是各部族的利益。” 李恪开门见山,语气坦诚却带着威慑,“若有部族敢勾结匈奴,侵扰大唐边境,本王定会率军严惩,绝不姑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命人取出朝廷赏赐的丝绸、茶叶,分予各部族首领,同时提出 “划定牧场边界”“开通部族间互市” 的提议,既解决了当前的纠纷,又为部族的长远发展考虑。阿史那思摩与契丹首领见李恪既懂军事威慑,又知利益权衡,心中暗自佩服,当场表示愿意遵守大唐的规定,不再因牧场之事争斗,更不会与匈奴勾结。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李恪又先后巡视了云中、单于都护府等多个边镇要隘,每到一处,都深入军堡、体恤戍卒、整肃军纪,同时与周边部族首领坦诚交涉,恩威并施。他的公正严明、体恤下情,很快在北疆传开 —— 边军将士们敬佩他的务实作风,愿意为他效命;部族首领们敬畏他的智慧与威慑,不敢再轻易生事。
原本时有匈奴袭扰、部族纷争不断的北疆,在李恪的巡视与治理下,渐渐趋于稳定。守将们严格执行他定下的 “武备检修”“粮草核查” 制度,士兵们操练更加勤勉;部族间不再因牧场、水源争斗,反而通过互市加强了交流。当李恪将北疆的防务情况与治理成效写成奏折传回长安时,连一向对他心存芥蒂的部分朝臣,都忍不住称赞其 “有将帅之才,懂边地治理”。
站在单于都护府的城楼上,望着远处平静的草原,李恪心中满是欣慰。他知道,自己此次北疆之行,不仅避开了长安的纷争,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这里没有储位之争的暗流,只有需要守护的边疆与需要安抚的军民,而这,正是他最擅长、也最愿意为之付出的事。北疆的风依旧凛冽,可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 只要大唐的边疆需要,他便愿意一直守在这里,做大唐最坚实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