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些城的宫殿,再无往日高原霸主的豪迈气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愁云惨淡。松州惨败的消息如同冰原上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所有吐蕃贵族的骄狂之心。二十万精锐,折损近半,仓皇逃回高原的士卒个个心有余悸,谈论起那地狱之火和惊天雷霆时,眼中依旧充满了无法磨灭的恐惧。
松赞干布脸色铁青,握着金刀的手微微颤抖。他雄心勃勃的东进战略,在唐军那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撞得头破血流。禄东赞跪在下方,形容憔悴,往日的神采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灰败和深深的屈辱。
“赞普…臣…有罪!”禄东赞以头触地,声音嘶哑,“臣低估了唐廷,低估了李世民…那绝非人力所能抗衡之神威…我军…败得不冤…”
“不冤?!”松赞干布猛地将金刀掷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二十万勇士!我吐蕃积攒多年的家底!一战尽丧!你告诉本赞普,败得不冤?!那是何等妖物?!为何之前毫无察觉?!”
禄东赞惨然道:“臣在长安时,只探知其有猛火油,却不知其竟能喷吐如此之远,如此之烈!更不知其有那声若霹雳、开山裂石之雷霆器!李世民将其藏得极深…此战之后,唐军称之为‘神机营’…”
“神机营…李世民…”松赞干布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充满了忌惮和怨恨。他知道,经此一役,吐蕃数年之内,再无东进之力。甚至,要担心唐军是否会乘胜追击,反攻高原!
“赞普,”一位老成持重的大臣出列,“当务之急,是稳住唐廷!松州之仇,来日再报!眼下,应立刻遣使,携带重礼,前往长安谢罪…不,是请和!姿态要低,要承认天可汗之威,重申臣属之谊,换取休养生息之机!”
尽管心中万分不甘,但残酷的现实让松赞干布不得不低头。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恨意:“就依此议!大论(禄东赞),你亲自挑选使臣,携带…黄金五千两,骏马三千匹,牦牛万头,以及…本赞普的请罪国书!立刻出发,前往长安!务必要让李世民…息怒!”
他走到禄东赞面前,压低声音,眼中寒光闪烁:“记住此辱!记住松州之恨!派人,不惜一切代价,潜入唐廷!我要知道‘神机营’的一切!猛火油、雷霆器的秘密!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此仇不报,我松赞干布誓不为人!”
“臣…明白!”禄东赞重重磕头,眼中燃起同样怨毒的火焰。战场的失败,转化为更深沉、更隐秘的仇恨。吐蕃的求和使者团,带着丰厚的“礼物”和屈辱的国书,再次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但这一次,他们的使命不再是迎娶公主,而是乞求和平,并暗中埋下复仇的种子。
长安,太极殿。李世民(陈默)看着吐蕃使者呈上的、言辞极其谦卑甚至谄媚的国书和长长的礼单,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冰冷的嘲讽。
“松赞干布知道疼了?”他放下国书,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这句话,看来尔等还未深刻领会。”
吐蕃使者吓得跪伏在地,连称:“外臣不敢!赞普不敢!此皆因禄东赞蛊惑!赞普年幼无知,误信谗言,以致冒犯天威!今已知错,特遣外臣献上薄礼,乞求天可汗陛下宽恕!吐蕃愿永世称臣,绝不再犯!”
“永世称臣?”李世民冷笑一声,“朕要的不是空口白话!传朕旨意:吐蕃公然背盟,入侵大唐,罪无可赦!然,朕念松赞干布年幼(其实年龄相仿),或受奸人蒙蔽,且遣使悔过,暂息刀兵!所献礼物,朕收下了,充作军资,抚恤阵亡将士!”
他话锋一转,语气森然:“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吐蕃需开放青海湖以南三百里为互市,唐军可驻兵监督!吐蕃战马、牛羊、药材等物资,唐商享有优先平价采购之权!吐蕃不得再侵扰吐谷浑、党项等部!若有再犯,朕必亲提天兵,踏平逻些!尔等,可听明白了?”
这哪里是和平条款?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经济殖民和战略压制!开放互市、驻兵监督、平价采购…几乎扼住了吐蕃的经济命脉!吐蕃使者脸色惨白,却不敢反驳,只能连连叩首:“外臣…明白!外臣定将天可汗旨意,一字不差禀报赞普!”
“退下吧!”李世民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看着吐蕃使者狼狈退下的背影,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他知道,吐蕃的屈服只是暂时的,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但他不在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这段和平时期,让大唐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让所有敌人绝望!松州之战的胜利,为他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战略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