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北,萧关。这座扼守陇右通往关中咽喉的古老关隘,此刻正经历着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关墙之上,人声鼎沸,热火朝天。工匠们喊着整齐的号子,将粘稠的灰白色“贞观泥”砂浆,用特制的长柄木抹子,仔细地涂抹在关墙古老的夯土墙面上。另一些工匠则推着沉重的石碾,在刚刚涂抹好的砂浆层上来回碾压。更有一队队士兵,用巨大的木槌,奋力夯打着关墙内侧新加固的土石地基,而地基的粘合剂,同样是这神奇的“贞观泥”!
负责督造的是工部侍郎姜行本(阎立德心腹),他奉李世民密旨,亲自坐镇萧关,指挥这场关乎帝国西大门的加固工程。阎立德调配的第一批“贞观泥”,优先供应于此。
“快!手脚都麻利点!砂浆随用随调,不可凝固!涂抹要均匀,碾压要密实!”姜行本大声指挥着,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他亲眼见证了这“神泥”在试验场上的惊人表现,对它能给萧关带来的防御提升充满信心。
关墙之下,一队人马正缓缓通过关门。正是被李世民“礼送出境”的吐蕃大相禄东赞及其使团。他们被勒令立刻离开大唐国境。
禄东赞坐在马车上,脸色阴沉如水。长安之行,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一无所获,还彻底暴露了野心,失去了和亲的可能。更让他憋屈的是,赵六被捕后,在百骑司的酷刑下没撑过两天就全招了,虽然李世民碍于没有禄东赞直接指使的铁证(赵六只接触过下层探子),加上不想立刻开战,没有杀他,但这变相的驱逐和一路上的严密“护送”,已是奇耻大辱!
当他看到萧关关墙上那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尤其是看到工匠们将大量灰白色的泥浆涂抹在墙面上时,禄东赞的瞳孔骤然收缩!
“贞观泥!”他心中惊呼!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在长安的探子拼死传出过零星信息,提到工部在秘密制造一种神奇的“胶泥”,坚不可摧!结合眼前这浩大的工程,以及唐人如此重视地将其用于加固边防要塞…禄东赞瞬间明白了此物的战略价值!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灰白色的墙面,看着工匠们用石碾反复碾压,看着那墙面在阳光下逐渐变得平整、光滑、坚硬…一股寒意从禄东赞的脚底直冲头顶!萧关本就是易守难攻的雄关,若再披上这么一层“坚甲”…吐蕃骑兵想要叩关而入,将难如登天!
“李世民…你好狠的手段!好深的心机!”禄东赞心中又惊又怒。他知道,唐廷不仅在军事科技上(猛火油、火药)领先,如今连这筑城固防的手段,也拥有了颠覆性的突破!吐蕃与大唐的差距,正在被迅速拉大!
马车缓缓驶出萧关厚重的关门,将那座正在“披甲”的雄关抛在身后。禄东赞最后回望了一眼关墙上忙碌的身影和那刺眼的灰白色,眼中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决绝。
他放下车帘,对身边心腹武士用吐蕃语低吼:“立刻飞鹰传书给赞普!唐廷已获神物,可筑不破之城!其边关要塞,正以此物加固!我吐蕃,危矣!和亲无望,窃秘失败,唐帝李世民,其志在吞并四夷!我吐蕃已无退路!唯有倾国之力,先发制人!请赞普速调集大军,囤积粮草,待臣归国,即刻商议伐唐大计!目标——松州(四川松潘)!先断其西南臂膀!”
禄东赞知道,一场大战已经不可避免。而且,必须趁唐廷的“神泥”还未完全覆盖所有边关,趁唐廷的“天雷”还未大规模装备军队之前,发动雷霆一击!否则,等待吐蕃的,将是灭顶之灾!归国的路途,变成了谋划战争的开始。萧关城墙上那抹灰白色,如同战争的号角,在禄东赞心中沉重地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