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长安,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甜香和一丝躁动。东西两市的书坊前,人头攒动,前所未有的热闹。魏王府主办的《贞观旬报》创刊号,今日正式发售!
“看报!看报!新鲜出炉的《贞观旬报》!朝廷新政详解!关中农时提醒!还有格物趣谈!”报童清脆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好奇的市民、识字的士子、甚至一些低阶官吏,纷纷掏钱购买。薄薄数页纸张,售价低廉,却承载着令人眼花缭乱的信息。头版是陛下关于“捕蝗换粮”成效的嘉奖诏书(李泰巧妙地将功劳归于父皇);接着是深入浅出解读“均田令”在关中的最新进展;然后是万年县推广曲辕犁成功的范例(隐去了赵氏的结局);最吸引眼球的是“格物小识”栏目,图文并茂介绍了一种能提高纺纱效率的“新器械”(未提具体结构,只渲染其利民效果),并预告下期将介绍“防治伤寒新法”。
“天爷!这纸上的字,真跟刻出来的一样整齐!”
“快看!这上面说,朝廷还要建‘惠民药局’?专给穷人看病?”
“格物院又出新东西了?纺纱能快五倍?那布是不是要便宜了?”
“魏王殿下真是贤王啊!心系百姓,还懂这么多新奇玩意儿!”
议论声、赞叹声在街头巷尾回荡。《贞观旬报》以爆炸性的速度,成为了长安城最热门的话题。李泰的名字,伴随着“开明”、“博学”、“心系民生”的美誉,迅速传遍帝都。魏王府门前,车马络绎不绝,都是来拜见或投效的文人墨客、小吏商贾。
紫宸殿内,陈默翻看着这份排版清晰、内容精炼的旬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李泰这小子,搞宣传确实有一套。这《旬报》的舆论引导作用,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提笔在样报上批注:“甚善!可增刊‘律法解读’、‘商税新规’等务实栏目,使万民知法守规。另,‘格物小识’内容需经格物院审核,确保无误。”
而此刻的东宫,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太子李承乾拄着拐杖,站在窗前,听着内侍小心翼翼禀报《旬报》如何风靡长安,魏王如何声名鹊起。他手中紧攥着一份《旬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格物趣谈…纺纱新器…呵呵,好一个心系民生!”李承乾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嘲讽和苦涩,“孤这个太子,腿瘸了,脑子也笨了,除了在这深宫里混吃等死,还能做什么?连个报纸…都办不过青雀!”
他猛地将手中的《旬报》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左腿的伤处,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殿下息怒!保重身体啊!”内侍吓得跪倒在地。
“滚!都给孤滚出去!”李承乾咆哮着,胸中的愤懑、嫉妒、自卑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他踉跄着走到案几旁,抓起一壶烈酒,仰头便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带来短暂的麻痹。
“殿下…您少喝些…”一个轻柔带着怯意的声音响起。称心端着醒酒汤,小心翼翼地走近。
看着称心那张清秀绝伦、带着关切的脸庞,李承乾心中那无处发泄的暴戾和脆弱,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一把将称心拉入怀中,浓重的酒气喷在对方脸上:“心儿…只有你对孤是真心的…对不对?他们都看不起孤…父皇眼里只有青雀…只有那些新奇玩意儿…”
“殿下…”称心身体微僵,随即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声音带着蛊惑般的轻柔,“您是太子,未来的天子,何须妄自菲薄?魏王再得宠,终究是臣。至于格物院那些奇技淫巧,不过是匠人之术,上不得台面,岂能与殿下您的尊贵相比?只要…只要您开心,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李承乾在酒精和称心的柔声细语中,暂时忘却了痛苦。他搂紧怀中人,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喃喃道:“对…孤是太子…孤才是储君…” 然而,这深宫中的畸恋与怨毒,如同埋下的火药桶,只待一颗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