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煦安早就发觉叶佩佩偷听的举动了。
本打算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倒要看看她能厚脸皮到什么程度。
结果这小丫头愣是一天不断。
来了整整一个月。
江煦安本想来个突然袭击把她揪出来的。
但仔细一想，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觉得没这个必要。
听也就听了，起码自己也得到了第一个正经粉丝。
偶尔在没人的时候，还会额外给她点福利，唱两首粤语歌。
只是那首《偏偏喜欢你》江煦安不会再唱了。
倒不是说他觉得自己对一个偷听的小丫头唱这种苦情歌有点暧昧。
而是这小妮子没给他点歌的钱。
这让他多少是有点不爽的。
“零零散散，这一个月我也给你唱了几十首粤语歌了，我给你打个折，就算你10块吧，给钱！”
江煦安是有点好心的。
但好人这个噱头当不了饭吃不是。
自己该拿的钱，一分不能少。
见叶佩佩假装听不见，还跟具尸体似的趴雪地上装死。
江煦安一时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就不冷吗。
下一秒，江煦安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小丫头把自己裹得像个大号香肠。
摔地上跟茄子似的。
她才不冷呢。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说着，他抬脚踢了踢叶佩佩的腿。
见对方还是不动。
江煦安俩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趴的那地方，之前有狗拉过屎。”
“啊！恶心！恶心！”
果然，听到自己正趴在狗屎上，叶佩佩立马跟只受刺激的海豹一样，边嚎边划拉她的手脚。
可她穿得实在是太多，试了好几次，愣是没能起身。
最终还是江煦安提溜着她羽绒服的帽子才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站稳身子后的她赶紧低头检查起自己的身上有没有沾到狗粑粑。
确定没有被沾到，她这才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低头抠手指，气氛尴尬得足以让她现在就去跳河。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趁机逃跑。
下次再也不来了。
太丢人了。
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让江煦安意识到了什么。
在她说完对不起三个字后，眼疾手快揪住她的羽绒服帽子和她较劲，两条小短腿原地乱蹬。
“想跑？”
江煦安嘴角一撇，顺势将她按到墙上，不顾叶佩佩的哭天喊娘，手在她兜里一阵乱掏。
“我靠，你出门只带三块钱？”
江煦安抛了抛叮当作响的硬币
“还有没有，掏兜！”
江煦安凶残的模样，着实吓给胆小内向的叶佩佩吓得不轻，哭唧唧道：
“冇?，我净低三蚊咋，全部畀你攞晒啦，放过我啦大佬……”
江煦安气坏了，小东西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猛得一把扯下她头上戴的毛绒帽子，歪戴自己头上。
贼不走空，没钱用东西抵也行。
随后他又把贼手伸向了小东西的裤兜。
空欢喜一场后叹了口气骂道：
“滚吧，再让我发觉你白嫖我，打断你的腿！”
江煦安气愤地扶了扶脑袋上的帽子，驱赶她赶紧离开。
三块钱最起码够他去街角喝碗没什么杂碎的羊杂汤了，总比没有好。
骂骂咧咧的开始收拾起自己吃饭的家伙式，往肩上一甩，转身往街角走。
来到熟悉的摊位前刚坐下叫了碗最便宜的杂碎汤，叶佩佩的身影再度出现。
费力地坐到他对面，手撑下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面前冒着热气的大碗。
江煦安皱了皱眉，护食似的用手把碗一挡，不客气道：
“你还跟着我干嘛，家去！”
可叶佩佩却摇了摇头，手指汤碗。
“呢个好唔好食？”
江煦安眯起眼睛。
心说这孩子该不会是个轻度智障吧。
“不好食，回家让你妈给你煮碗方便面加个蛋，比这个好吃。”
江煦安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对方会屁颠屁颠回家。
可叶佩佩这个时候却低下头，又掉起了小珍珠，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他们都不在……”
江煦安懵了。
对方该不会跟他一样，也是个孤儿吧……
自己竟然抢一个傻子的钱。
真该死啊！
他赶紧让老板又拿来一个碗。
把自己碗里所有的羊杂碎分给这个小可怜。
自己则喝起了汤。
寒风刺骨，一碗简单到甚至有些简陋的羊杂碎，两人却吃得格外开心。
江煦安以为自己在做好事。
而叶佩佩也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交到了她第一个朋友。
尽管碗里的东西，她实在咽不下去。
简单聊过之后，江煦安这才发觉自己被骗。
也不能说被骗吧，单纯是他理解错了。
叶佩佩并不是孤儿。
她只是父母不在身边。
而对方和自己还是校友，自己是他的学长。
她也不是轻度智障，而是性格比较内向，所以看上去憨憨的而已。
气得他把叶佩佩碗里还没吃完的杂碎又倒回自己碗里，一口气喝个精光，拿起吉他就走。
叶佩佩不想失去这个好不容易刚交到的朋友。
于是追了上去，跟在江煦安屁股后面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
“你没必要说道歉，不要再跟着我了。”
“杂碎汤不好喝。”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哪来的回哪去成吗？”
“你为什么要喝这种便宜的东西？”
“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
“可它真的不好喝。”
咚！
叶佩佩撞上了江煦安后背上的琴盒。
疼得她捂着脑门直抽凉气。
“因为我没钱，所以只能吃这些便宜的东西，明白吗，小企鹅！”
江煦安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噉我请你食饭好唔好啊？我仲欠住你钱?嘛。”
叶佩佩捂着脑门，小跑到江煦安面前，歪起脑袋，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我听不懂你讲咩哇，能不能说普通话！”
“我请你食饭，就当还你钱了啦！”
“你这不是会说普通话吗，小蛮子。”
“不要再叫人家小蛮子！我生气啦！”
叶佩佩被气得跺了跺脚。
模样又可爱又好玩。
更像只小企鹅了。
她生气的时候说起普通话来又快又标准。
“那叫你小企鹅？”
“也不行！”
江煦安笑了，双臂环胸，“说你笨嘛你不承认，说你聪明嘛，你又像被冻傻了脑袋一样，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只好继续叫你小企鹅喽。”
叶佩佩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怔了怔，随后红着脸低下头，结结巴巴道：
“我……我叫……叶……叶佩佩……”
她的眼前突然多出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掌。
“我叫江煦安，很高兴认识你，叶佩佩小姐。”
叶佩佩心头小鹿乱撞。
周遭的大雪，每一片都像是落在了她的心头。
她还从没有和男孩子握过手。
可江煦安的手，真的好好看。
比女孩子的还漂亮。
“很……很高兴……哎！！”
可在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准备和江煦安握住时。
调皮捣蛋惯了的他，一把薅下了她的毛绒手套，贱兮兮地跑进大雪中。
身后跟着一只气急败坏的小企鹅。
“呜呜呜……把手套还给我，冷死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