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指尖下压的瞬间,整片血枫林骤然一寂。
悬浮在空中的万千枫叶同时震颤,叶脉中渗出粘稠的血珠,在叶缘凝成锋利的血刃。
下一瞬,所有叶片猛地调转方向,叶尖齐刷刷对准晦的身影——
\"嗖!嗖!嗖!\"
破空声如鬼哭般凄厉,血枫叶化作漫天飞刃暴射而出!
每一片叶子都旋转着撕裂空气,叶缘的血刃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金属光泽,仿佛被无形的弓弩齐齐发射。
晦的瞳孔骤缩。
她剑锋急转,星砂在身前织就一张光网。
\"叮叮叮——\"
叶片撞击在星砂上的脆响连成一片,火花如暴雨般迸溅。
然而仍有漏网之叶——
一片枫叶擦过她的脸颊,带出一道血线;
三片枫叶贯穿她的袖袍,将布料撕成碎缕;
五片枫叶钉入她足边的地面,竟将岩石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
更可怕的是,那些落地的血枫叶并未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叶缘的血刃扭曲变形,渐渐生出细密的倒刺......
晦的身形如鬼魅般向后疾退,足尖点地的刹那,剑锋已在身前划出一道浑圆的剑幕。
星砂流转,在空气中凝结成半透明的光盾,剑意如涟漪般层层荡开。
\"叮叮叮——!\"
血枫叶如暴雨般撞击在剑幕之上,每一片叶子都带着千钧之力,星砂与叶刃相撞,迸溅出刺目的火星。
飞溅的火光在夜色中划出璀璨的轨迹,如同短暂绽放的烟火,映照着晦冷峻的眉眼。
然而,叶片实在太多,太密。
一道血枫叶如毒蛇般从剑幕的缝隙中钻入,锋利的叶缘划过她的手臂,带出一线猩红。
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接连突破防御,擦过她的肩头、腰侧,在肌肤上留下细密的血痕。
鲜血顺着伤口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袍,却未能让她持剑的手有半分颤抖。
晦的目光依旧冷冽,剑锋未停。
她知道,这场厮杀,才刚刚开始。
沾血的枫叶并未沉寂,反而诡异地蠕动着,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
叶片边缘的血珠相互融合,在地面上蜿蜒汇聚,转眼间凝成一条狰狞的血色巨蟒!
蟒身由千百片枫叶拼凑而成,每一片叶子都如鳞甲般竖起,叶缘的血刃闪烁着森冷寒光。
巨蟒昂首,张开血盆大口,獠牙由尖锐的叶尖拼合而成,滴落着腐蚀性的毒涎,朝晦猛扑而来!
与此同时——
面具人缓缓踏出一步。
\"轰!\"
这一步落地,整片枫林的地面如遭山岳倾轧,轰然塌陷三寸!
土浪翻涌,裂痕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所过之处,树木倾倒,岩石崩裂。
塌陷的中心处,面具人巍然不动,唯有衣袍在激荡的气流中猎猎作响。
他的脚下,地面仍在缓缓下沉,仿佛连大地都无法承受他的重量。
而那条血色巨蟒,已携着腥风扑至晦的眼前!
面具人缓缓抬手,五指虚握。
霎时间,漫天悬浮的血枫叶如受召引,疯狂汇聚至他掌心。
叶片在旋转中熔炼重组,猩红的叶汁凝为枪身,锋利的叶缘化作枪尖,最终形成一柄通体血色的狰狞长枪!
枪尖处缠绕着浓稠如墨的煞气,那黑雾不断扭曲蠕动,时而化作哀嚎的鬼面,时而凝成挣扎的利爪,仿佛囚禁着无数怨魂。
\"嗖——!\"
长枪破空而出,速度快到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晦身形急转,枪锋贴着她的腰侧擦过。
凌厉的煞气余波扫过,她腰间的衣料瞬间腐蚀出焦黑的破口,肌肤上更是传来火灼般的刺痛。
而那柄血色长枪去势不减,径直贯穿后方枫林——
\"嗤啦!\"
十丈内的枫树被拦腰斩断,树干断口处没有飞溅的木屑,只有被煞气侵蚀出的焦黑炭痕。
更可怕的是,那些倒下的树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朽,转眼间便化作一地黑灰,连半点生机都不曾留下!
枪势余威未消,最终深深钉入远处山壁。
整片岩壁瞬间爬满蛛网般的黑纹,随后\"轰\"地崩塌,碎石还未落地便在半空化为齑粉!
面具人缓缓收手,长枪消散,重新化作漫天血叶悬浮。他望向晦,声音如九幽寒冰:
\"这,便是背叛的代价。\"
\"你的剑,救不了星陨湖。\"
面具人的声音低沉回荡,每一个音节都仿佛与血枫林共鸣震颤,敲击在晦的魂灵之上。
枫树的枝干诡异地扭曲,树皮表面浮现出人脸般的纹路,干裂的树唇开合,发出沙哑的附和。
飘落的红叶悬停在半空,叶脉如血管般突起,渗出细密的血珠。
那些血珠在月光下颤动,每一滴都倒映着面具人那双虚无的黑暗眼眸,成千上万双\"眼睛\"冷冷注视着晦的一举一动。
\"你的剑,救不了星陨湖。\"
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地底深处传来闷响,仿佛有巨物在泥土中翻身,将这句话从深渊中推出;
树梢的叶片疯狂摩擦,将话语切割成尖锐的碎片,刺入晦的耳膜;
最可怕的是,那些沾在她衣袍上的血渍突然蠕动,如活物般爬上她的脖颈,在她耳边直接炸响!
晦的脚下,血迹自行游走,在焦黑的土地上拼凑出扭曲的符文:
陨落——笔划如垂死挣扎的枯骨
湮灭——字迹似燃烧殆尽的灰烬
终结——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血尾,如同斩首的刀光。
整片枫林在此刻化作巨大的共鸣之腔,每一片叶子都是声带的延伸,每一寸土地都是喉舌的具现。
死亡的宣告不再是语言,而成了这片天地间唯一的法则,从晦的毛孔渗入,在血脉中流淌,最终深深烙进神魂深处。
就连她呼出的白气,都在空中凝成小小的\"死\"字,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