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许踏入枫叶镇时,正值深秋,枫火如血。
镇口的老枫树如火般燃烧,落叶纷飞,铺满青石街道,每一步踩上去都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秋风裹挟着枯叶的气息,带着一丝腐朽的甜腻,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镇上的居民行色匆匆,眼神警惕,见到陌生人时,立刻低头避开,仿佛生怕被什么盯上。
街角的茶肆里,几个老人低声交谈,声音压得极低,可陆云许还是捕捉到了几个词——
\"血月......封印......又开始了......\"
他抬头望向天空,夕阳的余晖正渐渐褪去,天边隐约泛起一抹不自然的暗红色。
陆云许踏入一家名为\"枫语轩\"的老茶馆。
茶馆内光线昏暗,几张老旧的木桌旁坐着几个镇上的老人,低声交谈着。
见他进来,谈话声戛然而止,几双警惕的眼睛在他身上扫过。
\"客官,喝点什么?\"
掌柜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神精明,手指关节粗大,显然是个练家子。
\"一壶枫露茶。\"
陆云许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一枚铜钱悄无声息地滑到掌柜的手边,
\"顺便打听点事。\"
掌柜的瞥了一眼铜钱,不动声色地收下,压低声音:
\"最近镇上的怪事?\"
陆云许点头:
\"血月之夜,可有人见过什么异常?\"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凑近道:
\"镇西的老槐树下,每到子时,会有个穿红袍的人影出现......\"
离开茶馆后,陆云许径直走向镇上的\"百宝阁\"。
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楣上挂着一串铜铃,风一吹便叮当作响。
店内光线幽暗,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古怪的物品:
朱砂、符纸、铜钱剑、桃木钉......
\"客人需要什么?\"
一个佝偻的老者从阴影中走出,眼睛却亮得吓人。
\"上等朱砂,三张镇魂符,再加一把雷击木匕首以及一把桃木剑。\"
陆云许说道。
老者眯起眼:
\"雷击木可不便宜。\"
陆云许从怀中取出一块灵石,放在柜台上:
\"够吗?\"
老者的目光在灵石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
\"看来客人是要对付大家伙。\"
他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把通体乌黑的匕首,刃口隐约有雷纹流转,
\"百年雷击枣木所制,专克阴邪。\"
子时将至,陆云许隐匿在镇西的老槐树附近。
夜风凄冷,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
忽然,一道红影从树后飘出,身形模糊,如同雾气凝聚。
陆云许握紧雷击木匕首,悄然跟上。
红影飘向一座废弃的宅院,院内杂草丛生,门窗早已腐朽。
他刚踏入院子,地面突然浮现出血色符文,数十道血丝从地下窜出,直袭他的双脚!
\"果然有埋伏!\"
陆云许早有准备,袖中三张镇魂符激射而出,在空中燃起金色火焰,将血丝尽数焚毁。
同时,他纵身一跃,雷击木匕首直刺红影后背!
\"嗤——\"
匕首刺入红影的瞬间,对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身形骤然溃散,化作一团血雾。
雾气中,一枚血色的玉佩\"当啷\"落地。
陆云许捡起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祭\"字。
\"血祭......\"
他眉头紧锁,
\"是西方的血族?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看来有人在谋划更大的阴谋啊!\"
夜风吹过,枫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警告他——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当夜幕彻底笼罩小镇时,异变陡生。
天穹之上,一轮血月缓缓升起,猩红的光芒如潮水般倾泻而下,将整个枫叶镇染成一片血色。
陆云许瞳孔微缩,只见镇口那对石狮子的眼中,竟缓缓渗出两行血泪!
\"滴答——\"
血珠砸在青石板上,瞬间化作血丝,如活物般在地面蔓延。
紧接着,整座小镇的边界亮起血色光幕,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内外彻底隔绝。
\"结界?\"
陆云许眉头紧锁,手指轻抚腰间的桃木剑,剑身上的朱砂符文隐隐发烫。
他沿着街道深入,两侧的宅邸大多门窗紧闭,有些甚至已经荒废多年,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梁。
偶尔有风吹过,腐朽的窗棂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窥视。
推开一扇斑驳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混合着血腥气的诡异味道。
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
陆云许缓步前行,忽然,脚下的地板\"咔嚓\"一声裂开,数道血丝如毒蛇般缠向他的脚踝!
\"破!\"
桃木剑横扫,朱砂符文迸发金光,血丝瞬间被斩断,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可下一秒,整座宅邸的墙壁开始蠕动,无数血手从木板缝隙中伸出,朝他抓来!
陆云许迅速咬破指尖,凌空画符: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金光炸裂,血手纷纷溃散,可房间的布局却诡异地扭曲起来——
原本的走廊变成了死路,楼梯的方向完全颠倒,仿佛整座宅邸活了过来,要将他困死其中。
\"幻术迷宫?\"
他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朱砂,洒在地上,口中念咒:
\"万象皆虚,破障显真!\"
朱砂落地,化作金色纹路蔓延开来,幻象如玻璃般碎裂。而在墙角,一枚染血的符咒正闪烁着微光——
那是血族留下的印记。
循着线索,陆云许终于来到镇中心的钟楼。
钟楼高耸,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上面刻满了古老的封印符文。
可此刻,那些符文已经被某种力量腐蚀,变得黯淡无光。
他推开门,腐朽的铰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钟楼内部,月光从顶部的缺口洒落,照亮了正中央的一口黑棺。
棺盖上,用鲜血绘制着一个复杂的阵法,正随着血月的照耀缓缓蠕动,仿佛在呼吸。
\"砰!\"
棺盖猛然炸开,一道身影缓缓坐起——
那是一个面容苍白的男子,一袭暗红色长袍,银发如雪,双眼却猩红如血。
\"西方的血伯爵......\"
陆云许握紧桃木剑,剑身上的符文全部亮起,
“果然是你,你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们有什么阴谋?”
血伯爵缓缓站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三百年了,终于有人能走到这里。你的蓝眸,我很中意。\"
话音未落,血伯爵的身影骤然消失!
下一瞬,陆云许感到背后一阵刺骨寒意,他猛地侧身,桃木剑横挡——
\"铛!\"
血伯爵的指甲如利刃般与剑锋相撞,火花四溅!
\"速度好快!\"
陆云许心中暗惊,脚下步法变幻,迅速拉开距离。
可血伯爵如影随形,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凌厉的杀意,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嗖!\"
一道血箭从血伯爵指尖射出,陆云许闪避不及,肩膀被擦中,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他咬牙反击,桃木剑划出一道金色弧光,逼退对方。
\"你很强,\"
血伯爵轻笑,
\"可惜,凡人终究敌不过永恒。\"
他双手张开,整座钟楼突然震动起来,无数蝙蝠从黑暗中涌出,如潮水般扑向陆云许!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陆云许迅速结印,桃木剑插入地面,金光如涟漪般扩散,蝙蝠触之即燃,化作灰烬。
趁此机会,他猛地冲向血伯爵,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封印符咒狠狠拍向对方胸口!
\"啊——!\"
血伯爵发出凄厉的嘶吼,符咒爆发出刺目金光,将他全身笼罩。
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鲜血从裂缝中渗出,可他的眼神却愈发疯狂。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
他猛地抓住陆云许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
\"陪我一起......堕入永恒吧!\"
千钧一发之际,陆云许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
\"以血为引,诛邪灭魔!\"
剑身符文全部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色火龙,贯穿血伯爵的胸膛!
\"不——!!\"
血伯爵的身体在金光中寸寸崩解,最终化作一摊污血。
而与此同时,天边的血月渐渐褪去猩红,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枫叶镇上。
镇口的石狮子停止了渗血,结界消散,镇民们小心翼翼地推开家门,发现一切如常,仿佛昨夜只是一场噩梦。
只有陆云许知道,那口黑棺下的地窖里,还藏着血族寻找的\"古老力量\"的线索。
但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将一枚新的封印符咒贴在钟楼的门上,随后转身离去。
晨光微熹,客栈的窗棂上还挂着昨夜的雨珠。
陆云许静立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桃木剑上的纹路,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在梦中出现的身影——
白衣胜雪,眉间星芒,温柔却又疏离。
“姐姐……”
这个称呼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心头,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怔。
他从未见过她的真容,也从未听清她的名讳,可每一次在梦中相见,她的存在都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那一夜,在他伤势最重、灵力紊乱之际,又是她悄然入梦,以星辉为他疗伤,教他调和体内暴走的星辰之力。
“谢谢你。”
他在心中默念,仿佛这样就能跨越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将这份感激传递给她。
窗外,一阵清风拂过,檐下的风铃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回应,又像是错觉。
陆云许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一缕未散的星辉,如萤火般微微闪烁。
“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吗?”
无人应答。
唯有晨光静静洒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枫叶镇的危机解除了,在雾气未散的清晨,陆云许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枫叶镇,继续前往玄冥谷幽冥涧去找玄风真人,只是从这天开始,再没有了血月之夜的怪事,每到子时,镇西的老槐树下也不会再有个穿红袍的人影出现了……
只有百宝阁的老者知道,有一个蓝色眼睛的年轻人,在他这里买了很多驱邪之物,第二天就再也没有怪事发生了,关于那个年轻人的下落,有人说和邪祟同归于尽了;
有人说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只是无论是哪个版本,都被说书人在各个场所讲了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