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见状,便对应余与施畏告辞,声称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留下这两位被财宝迷了心窍的官员在密室中尽情清点。
回到刘府前院,见刘家的青铜礼器与贵重木器已被搬运一空,现场基本清理完毕。张梁顺势将刘府的善后事宜,全数移交给了襄邑县兵,自己带着曲阳兵马返回联盛号工坊。
回到工坊,张梁取出马元义留下的太平道核心教众名册,仔细翻阅后,从中挑出两名批语是“沉稳干练”的骨干——陶升与吴桓,二人都是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阅历渐丰的当打之年。他将二人的籍贯、年龄等个人信息写在纸上,连同赵咨的那份个人简历,一起封入厚实的信封中。
随后,他又提笔疾书,分别给蔡邕,吕强,徐奉与程昱各写了一封密信,他将信件分门别类,以火漆加封,将写给蔡邕与程昱的信装入一个青色锦囊,而给中常侍吕强与徐奉的密信放入另一个玄色锦囊,以不同颜色区分。
他叫过裴元绍,将两个锦囊与此前吕强留下的印信交付给他,嘱咐道:“老裴,此行关乎重大。抵达洛阳后,务必亲手将这两个锦囊与印信,交给魏超与程昱先生,由他们亲启,不得有误。”
交代完裴元绍,张梁在工坊中找到刘复,对他说道:“刘兄,有一桩要紧事,需劳烦你带人前往洛阳一趟。”
刘复一听,反而是有些踌躇,难得地收起平日那玩世不恭的态度,面露迟疑,挠着头道:“三郎,若真是要紧的正事,派我去怕是…欠些稳妥。你也知道,我在襄邑这小地方摆摆架子还行,那可是帝都洛阳,天子脚下,藏龙卧虎之地,我真怕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误了你的大事。”
张梁笑道:“不必过虑。此次北上,首要之事是送达随车物品,无需你在京中过多周旋。魏兄想必已经抵达洛阳,正在筹办联盛号商铺。你们到了之后,若一时寻不到铺面,可前往蔡邕蔡议郎府上打听。老裴会与你们同行,一路上若有棘手之事,尽管吩咐他去处置。”
一旁的阮瑀听说有机会拜谒名满天下的蔡邕,顿时目光炯炯,立即上前一步,朗声道:“若是前往蔡师府上,阮瑀愿陪刘兄同行!”
吴懿与高干见阮瑀表态,二人对视一眼,也不甘落后,齐声表示愿意一同前往。
张梁见这陈留四友都愿意去,心里安稳了不少--这下倒也不用担心刘复与裴元绍几个跳脱的小子在路上胡来,阮瑀年纪虽然比他小一些,但却是个稳重人。
他当即提笔写下一封给蔡邕的拜帖,交给刘复,并特意叮嘱,“这封拜帖,去蔡府之时用得上,至于京城中的具体事务,一切交由魏超与程昱先生商议决断,你们不必插手。”
陈留四友连连点头,能去拜访文坛泰斗蔡邕,对阮瑀而言犹如粉丝私会哥哥,自然动力十足。而刘复、吴懿、高干三人,本就是喜好游历的活泼性子,听说能远离家长管束,前往洛阳见识帝都繁华,更是跃跃欲试,满口应承。
张梁请赵老管事备好两辆驷车,供这四位纨绔公子乘坐,另外备了一辆辎车装载行李物资。其中一辆驷车的车厢内放置了一个大木箱,里面装有直径三十公分的玻璃镜、成卷的留侯纸与上等墨锭等珍奇礼物,都用精致的木匣分装。
“抵达蔡府后,记得将这只贴有红纸条的礼盒一并奉上。”张梁指着其中一个特别标记的箱子叮嘱道,“驷车上的其余木箱,尽数交给魏超与程先生即可。之后你们便在洛阳安心游历,增广见闻。”
“等收到魏超的消息后,你们再动身返回。我即将前往颍川荀氏,晦日之前都会在那边。你们若要寻我,可直接前往颍川汇合。”
陈留四友和裴元绍等人领命,小心收好信物,带着三辆马车,当即挑选精干护卫,午饭都没吃,快马加鞭地奔赴洛阳。
“记得别惹事,那可是京城,咱们没有太深的根基!”
临行前,张梁还特意拉着刘复叮嘱。
……
送别他们后,张梁将赵老管事拉到一旁,低声交代:“赵老,这几日你多留意襄邑县衙的动向。若他们要将刘府宅院抄没发卖,你便出面,设法买下。”
“刘府位置离工坊近,占地宽广,房屋规整,做工也不错,日后可作为咱们曲阳在襄邑城中的根基据点。”他略作停顿,问道,“只是昨夜…刘府上下死了数十人,伤者甚众,赵老可觉有所避讳?”
赵老管事捋着胡须,呵呵一笑说道,“公子多虑了。随便掘地十丈,何处没有陈年尸骨?刘虎兄弟活着尚且奈何不了我们,难道死了反而能成精?若他们真有这本事,过些年老朽带人下去再收拾他们一顿便是!”
“刘虎还没死呢,不过也快了!”张梁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赵老爷子竟如此豁达,还是个辩证的唯心主义者。
刘虎虽然被赵咨带走,但他私藏弓弩与盔甲,这是铁证如山的事实,斩首抄家是逃不掉的,幸好他上无父母,妻子也是掳来的,连累不到父族与妻族。
赵老见张梁没了其他吩咐,便带着他前往工坊库房,查验新收的夏茧。
“公子请看,今夏共收得蚕茧三万石。”赵老管事指着堆积如山的茧包说道,“此次收夏茧,刘家没冒头,襄邑各家工坊都安分了不少。织造联合会将收购价定在了三千八百文一石,来售茧的蚕农茧商都欣喜不已。”
张梁笑道,““这价钱比起春茧也不过高出两百文。”
赵老摇头道:“公子有所不知,夏茧质地本就不如春茧光洁细腻,往年市价不过三千三四百文,如今这价钱已是极厚道了。正因为咱们给襄邑大户提供了新式丝机和改良工艺,大幅降低了缫丝损耗,这收购价才得以提上来。”
“这夏茧不光质量次上一些,产量也低不少。眼下工坊内的缫丝速度远远跟不上,许多茧子只能暂且囤积于此。”说着赵老看向张梁,用征询的口气问道,“上次那水力缫丝机,不知可否……”
张梁随手抓起一把夏茧,果然发现手感比起春茧粗糙,色泽也暗淡一些。他心中盘算着襄邑的现状与工坊的缫丝机位和产能。
“眼下刘家覆灭已成定局,剩下的人,想必也不敢像刘家一般胡来。”张梁说道,“先增配三百台水力缫丝机。余下的蚕茧,我安排人直接运往黎阳津及曲阳本部。”
他凝神片刻,在系统里下达了一份采购与运输订单。
“赵老,我已安排妥当。”张梁转头吩咐,“今日未时左右,会有一批缫丝机运抵码头,你安排可靠人手前去接货卸船,听从随船匠人的指挥进行安装。留出五日缫丝的蚕茧用度,其余全部蚕茧,与这一批从刘府抄来的东西,都让他们随船拉走。”
他心念微动,通过系统兑换了一名机械技工,其身份设定为随行的技术人员,负责安装调试与培训。
解决了最紧迫的产能问题,赵老爷子没有事情让他头疼,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自己不可能全国乱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张梁与系统深入氪金交流,支付了一笔不菲的积分,敲定并解锁了一项新功能——一条传新的异地物流运输线路。
此前只可以从本地配送物流去外地,从此之后,他便可直接从已知的产地,将大批原料或货物,通过系统的运输路线,安全快捷地输送回自己指定的目的地。
他取出两笼信鸽交给赵老,“赵老,此乃经过训练的信鸽。若工坊遇到紧急情况,可将信笺缚于鸽腿放飞,它们自会飞回曲阳。我收到消息后,会即刻安排处理,无论是调配新机还是运输蚕茧,都不在话下。”
“此外,日后前来取送货物的指定运输队,都会以暗号接头。” 他特别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道:“对方会先说‘天王盖地虎’,我方回应‘小鸡炖蘑菇’。暗号对上,便是自己人,方可交付货物,切莫出错。”
说着张梁自己都差点笑场,赵老管事虽觉得这暗号古怪,但仍是郑重记下,复述无误后,便立刻召集几个管事安排下午接货及蚕茧转运事宜。
张梁看看天色,刚到午时,襄邑城来都来了,织造联合会的几位发起人自然不能不见。
赵老在襄邑呆了两个月,已经从过江龙转型成了地头蛇,上门派发请柬的事自然交给他操办,更加熟门熟路。
约饭的时间是是午时末,未时初,时间有点紧,但张梁不想等到晚上,他昨晚辛苦一夜,得早点休息。
与此同时,城中其他几家的家主,正聚在卫家。昨晚刘家发生的事情,虽然官府还没有正式通报,但两个半时辰的厮杀,动静可是一点不小,今天邯郸兵马出城,也是引人注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