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钱庄的强势介入与“昭信国债”的成功发行,如同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以林家为首的旧商帮联盟心口。市面银根恢复稳定,物价平抑,民间对朝廷新政的信心不降反升。而林家及其盟友,不仅损失了大量灰色利润,更在清查中折损了不少暗处的爪牙,可谓元气大伤。
然而,困兽犹斗,尤其是当它们意识到常规手段已然无效时,便会铤而走险,将目光投向更阴暗、也更危险的领域。
萧煜在京郊别院安心养伤,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苏芷柔精心照料,两人感情愈笃。李琮偶尔微服前来,君臣密谈,除了西北军务,更多便是针对江南旧势力的后续布局。
“林氏等家,经此一役,明面上的商业手段已难以为继。”李琮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初绽的寒梅,“但他们盘踞江南百年,树大根深,绝不会坐以待毙。朕料定,他们必有后手。”
萧煜虽倚在榻上,目光却锐利如昔:“陛下,臣在西北时,曾截获些许情报,隐约提及江南某些商帮与西域火焰教残余,甚至……更西边的一些国度,有所勾连。他们是否会……”
李琮转身,眼神凝重:“引狼入室?朕也有此担忧。利益面前,有些人早已忘了何为家国。王瑾!”
“老奴在。”王瑾如同影子般悄然出现。
“加大对林家,尤其是其核心人物与境外往来信件的监控。必要时,可用非常手段。”李琮下令,所谓的非常手段,自然包括截获、密拆。
“遵旨。”
就在李琮加紧布网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自后宫骤然掀起。
这日午后,皇后谢知非依照惯例在御花园散步,由数名心腹宫女太监陪同。行至一处假山旁,忽听得一阵压抑的争执声自山石后传来。
“不能再等了!那边催得紧,必须在之前……”
“风险太大,坤宁宫如今铁板一块…”
“顾不了那么多!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这次,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焦躁。谢知非心中一动,示意身后众人噤声,悄悄靠近几步,想听得更真切些。她如今身系皇嗣,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
然而,就在她凝神细听之际,脚下不慎踩到一颗松动的小石子,发出了轻微的“咯哒”声。
山石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道身影猛地从假山后窜出,竟是一名穿着低等宫女服饰、面容陌生的女子!她眼神惊慌狠厉,手中寒光一闪,赫然握着一把短匕,不管不顾地直冲向离她最近的谢知非!
“皇后娘娘小心!”贴身宫女惊骇欲绝,奋不顾身地扑上前想挡住。
电光火石之间,谢知非虽惊不乱,下意识地向后疾退。那宫女一击不中,却被扑来的宫女抱住了腰,她状若疯癫,反手一刀划伤了阻拦的宫女,又要再扑向谢知非。
“护驾!快护驾!”随行的太监尖声大叫,附近的侍卫闻声疾奔而来。
那行凶宫女见事败,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竟毫不犹豫地将短匕调转,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
等到侍卫将其制服,她已气绝身亡,脸上残留着一种扭曲的决绝。
坤宁宫内,谢知非虽未受伤,但受此惊吓,脸色苍白,腹中隐隐作痛。太医连忙前来诊视,所幸只是动了胎气,需静养安神。
李琮闻讯,抛下一切政务,疾步赶到坤宁宫。看到谢知非无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查!给朕彻查!这宫女是谁?如何混入宫中?受谁指使?假山后与她密谋的又是何人?!”李琮的声音冰冷刺骨,整个宫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王瑾跪在地上,冷汗涔涔:“陛下,老奴失职!已查明,此女名唤柳儿,月前刚由内务府分派至浣衣局,身家看似清白。与她密谈之人……趁乱逃脱了,只在现场遗落此物。”
王瑾呈上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银丁香耳坠。
李琮接过,仔细查看,这耳坠做工精巧,并非普通宫女能用得起。他翻到背面,看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刻痕,像是一个变体的“林”字花押!
“林家!果然是你们!”李琮五指收紧,将那枚耳坠死死攥在掌心,骨节发白,“商业上斗不过,便使出这等下作手段,竟敢谋害朕的皇后和皇嗣!”
他眼中杀机毕露。之前的经济博弈,尚属朝堂政争范畴,可如今对方将黑手直接伸向了后宫,触及了他的绝对逆鳞!
“陛下,”王瑾低声道,“是否立刻收网,将林氏在京核心人物…”
“不。”李琮强行压下立刻血洗林府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他们既然敢在宫中动手,必然还有后招,甚至可能狗急跳墙,勾结外敌。此刻动手,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隐藏得更深的势力缩回去。”
他走到榻边,握住谢知非微凉的手,沉声道:“加强坤宁宫守卫,皇后身边伺候的人,再给朕筛三遍!对外宣称皇后凤体欠安,需要绝对静养,谢绝一切探视。”
他又对王瑾吩咐:“暗中加派人手,盯死林家所有核心成员及其关联官员。朕要知道,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还有谁藏在暗处!”
皇庄别院内的萧煜也很快得知了消息,他不顾伤势未愈,坚持上书请求增加宫中戍卫,甚至愿提前结束休养,回西北整军,以防边境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