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台下那些脸色惨白、浑身筛糠般发抖的城卫军兵丁:“城卫军!食朝廷俸禄,受百姓供养,本该保境安民,守土卫家!可你们!跟着这样的蛀虫!喝兵血!吃空饷!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们对得起身上这身皮吗?!对得起城外那些饿死的流民吗?!对得起黑石城的父老乡亲吗?!”
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每个人的心头!许多兵丁羞愧得无地自容,深深低下头,冷汗如同瀑布般淌下。
“念尔等或为从犯,或受胁迫,或初来乍到!”凌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斩钉截铁,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只诛首恶!以正军法!以儆效尤!”
他冰冷的目光最终落在烂泥般的赵麻子身上:“赵麻子!罪证确凿!恶贯满盈!天理难容!军法无情!拖下去!吊于北城门楼!曝尸三日!昭告全城!以儆效尤!”
“遵命!”两名黑魇卫轰然应诺,上前如同拖死狗般架起彻底瘫软的赵麻子!
“不——!!!饶命啊城主!饶命啊!我错了!我把钱都给你!全都给你!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吧!啊啊啊——!”赵麻子发出杀猪般凄厉绝望的嚎叫,拼命挣扎,却被黑魇卫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硬生生拖向校场外!凄厉的惨嚎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街道尽头。
校场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城卫军兵丁,包括陈大疤、柱子、铁头,都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吊城楼!曝尸三日!这手段……太酷烈!太决绝!也太……有效了!足以让任何心怀侥幸者魂飞魄散!
“陈大疤!”凌风的声音打破死寂。
“末将在!”陈大疤一个激灵,猛地挺直腰板,抱拳行礼,声音因激动和敬畏而微微发颤。
“城卫军!交给你了!”凌风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他,“三日之内!整肃军纪!汰弱留强!严明操练!再敢有玩忽职守、欺压百姓、懈怠军务者……赵麻子就是下场!”
“末将遵命!必不负城主重托!”陈大疤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独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
“柱子!铁头!”
“在!”两人踏前一步,声音洪亮。
“协助陈统领!盯紧军纪!若有违逆,军法从事!”
“是!”
凌风不再多言,转身走下点将台。黑魇卫如同潮水般无声分开,护卫着他离开校场。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宽阔的道路,所有百姓都下意识地低下头,目光中充满了极致的敬畏和恐惧。
直到凌风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校场内外压抑的气氛才猛地炸开!震天的议论声、惊呼声、叫好声轰然爆发!
“吊了!真吊城楼了!赵麻子这祸害终于遭报应了!”
“老天开眼啊!新城主是青天大老爷!”
“狠!太狠了!以后谁还敢欺压百姓?”
“这……这新来的城主……是个活阎王啊!”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下才清净了!”
陈大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面对台下那群依旧跪着、噤若寒蝉的兵丁,独眼中射出骇人的厉色,声如雷霆:“都听见了吗?!都看清楚了吗?!城主的话!就是铁律!军法!就是砍头的刀!从今天起!都给老子把皮绷紧了!好好操练!严守军纪!谁敢再犯!老子亲自把他捆了送北城门楼上去!听见没有?!”
“听见了!!”台下兵丁齐声嘶吼应答!声音虽然参差不齐,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一丝被强行扭转过来的狠劲!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里之前的懒散和麻木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和……对军法最原始的恐惧!
城主府,书房。
窗外的喧嚣似乎被厚重的墙壁隔绝,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冰盆里冰块融化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带来一丝难得的凉意。凌风刚在书案后坐下,还没来得及翻阅下一份文书,书房门就被人有些急促地推开。
老拐拄着拐杖,几乎是一瘸一拐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和汗水,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喘着粗气道:“风哥儿!不好了!出事了!钱万通那老狐狸……要跑!”
“跑?”凌风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怎么回事?慢慢说。”
“是!”老拐喘匀了气,急忙道,“我刚按您的吩咐,去‘万通号’核对上一季的商会税款账目!那老东西……表面客气,但我发现他柜上的现银几乎被提空了!库房里那些值钱的绸缎、香料货包也在连夜被打包!后门巷子里……悄摸停着三辆套好的大车!车上装的都是沉甸甸的箱笼!看这架势……分明是打算卷了所有家当,趁夜溜之大吉啊!”
凌风目光微凝。钱万通,黑石城商会会长,万通号东家,城内数一数二的豪商巨贾,也是与前任城主慕容枭、七杀军勾结最深、获利最丰的几人之一。赵麻子伏诛,显然让这只嗅觉灵敏的老狐狸感到了灭顶之灾,想要提前逃遁。
“疤叔那边,处理完了?”凌风语气平静地问,似乎钱万通的逃跑企图并未让他有丝毫波动。
“疤爷刚派人来报信!赵麻子……已经按您的命令,吊上北城门楼了!”老拐说到这个,声音还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颤抖,“城里现在……都炸开锅了!百姓都在拍手称快,但……那些有钱有势的,怕是都吓破胆了!钱万通肯定是得了消息,这才……”
“嗯。”凌风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柱子。”
“在!”一直守在门外的柱子立刻推门而入,眼神锐利,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点一队黑魇卫,去‘万通号’。”凌风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绪,“‘请’钱老板过来一趟。注意分寸,人,要活的。东西,一件不许少。”
“明白!”柱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厉色,重重抱拳,转身大步流星而去,甲叶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风哥儿……”老拐脸上担忧之色更浓,拄着拐杖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钱万通……可不是赵麻子那种莽夫!他在黑石城经营了几十年,树大根深!商会里七成以上的商户都看他眼色行事!在州府那边……据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万一……万一用强,惹得商会反弹,甚至州府过问……恐怕……”
“没有万一。”凌风打断他,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树大根深?那就连根拔起。商会?从今天起,黑石城只有一个规矩。州府?”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老拐看着凌风那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神,生生把后面劝诫的话咽了回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这位年轻的城主……其手段和心志,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还要决绝!
万通号后门,那条僻静而狭窄的小巷深处。
三辆骡马大车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几个伙计打扮的汉子正紧张地左右张望,催促着车夫。钱万通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灰布伙计衣裳,头上扣着顶破草帽,将他那肥胖的身躯勉强遮掩,正焦急地缩在最后一辆车的车厢角落里,肥脸上满是油汗,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不断撩开车帘一角向外窥探。
“快!快点!磨蹭什么!出了城就安全了!妈的……这煞星……比慕容枭狠十倍!赵麻子说吊就吊了!再不走,下一个就是老子!”他压低声音,嘶哑地催促着车夫,声音里充满了惊惶。
车夫挥动鞭子,骡车刚刚驶出幽暗的巷口,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吁——!”
一声冰冷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厉喝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