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心中一喜，赶紧带着柱子和灰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跑了没多远，就看到凌慧抱着念儿，张婶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气，还有三个流民也在一旁休息，都是之前一起逃出来的老弱。凌萍正蹲在地上，帮着一个老大娘擦拭脸上的灰尘和血迹，看到凌风等人赶来，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快步迎上来：“风哥，你们可算来了！我们刚进林子没多久，就没敢再往里走，这林子看着太怪了，总觉得心里发慌。”
凌风点点头，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的树木长得异常茂密，树干上缠着厚厚的藤蔓，有的藤蔓上还结着暗红色的小果子，果子表面光滑，看着就不像能吃的东西，甚至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地上的落叶铺得厚厚的，踩上去软塌塌的，不知道底下有没有隐藏的深坑或者陷阱。
“大家先别往里走，也绝对不能生火。”凌风严肃地说道，“鞑子很可能还在林子外面搜查，一旦生火，烟味肯定会暴露咱们的位置。”他一边说，一边蹲下身，仔细检查念儿的鞋子。刚才逃跑的时候，念儿的布鞋蹭破了，脚后跟被磨得通红，看着就让人心疼。“念儿，脚后跟疼不疼？”
念儿摇了摇头，小脸上却满是怯意，还是往凌慧怀里缩了缩，小声说道：“舅舅，这林子好黑，我有点怕，里面会不会有妖怪啊？”
张婶也叹了口气，揉着发酸的腿说道：“这林子确实邪性，刚才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动静，像是……像是野兽在叫，又不像狼嚎，声音更低沉，听得人心里发毛。”
凌风心里一凛，立刻让大家靠在一起，千万不要散开：“灰灰，你去前面探探路，别走远了，要是发现什么情况，马上回来叫我们。”
灰灰蹭了蹭凌风的手，像是在回应，随后便纵身钻进林子里，很快就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间。凌风坐在地上，从怀里摸出之前藏着的伤药——这是他特意准备的金疮药，止血消炎很管用。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胳膊上的布条，给伤口换药，箭伤虽然不深，但划开的口子不算小，必须处理好，免得感染发炎。凌慧蹲在他身边，默默地帮他递布条、拧水，眼神里满是心疼，却没有多问一句——她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尽快让凌风恢复体力才最重要。
“风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柱子坐在一旁，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腿，忍不住问道，“鞑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在林子外面守着，这林子看着也不安全，咱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先在这儿歇会儿，等灰灰回来看看情况再说。”凌风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说道，“这林子虽然看着诡异，但至少能挡住鞑子的骑兵，他们想进来搜捕，没那么容易。等天黑一点，咱们再往里走一段，找个隐蔽的地方过夜，晚上气温低，必须找个能避寒的地方，不然老人和孩子肯定受不了。”
众人纷纷点头，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刚才一路逃亡，已经耗光了所有人的力气，此刻靠在树上，都有些昏昏欲睡，只想赶紧休息片刻。念儿靠在凌慧怀里，大概是实在太累了，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小眉头却依旧微微皱着，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
没一会儿，灰灰就从林子里跑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片奇怪的叶子。那叶子是深绿色的，边缘带着尖锐的锯齿，表面有些黏糊糊的，还沾着点泥土，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药味，说不上好闻，但也不刺鼻。凌风接过叶子，仔细看了看，却没认出这是什么植物，不过灰灰的神情很平静，没有表现出丝毫警惕，想来这叶子应该是无毒的。
“看来前面暂时没什么危险。”凌风把叶子扔在地上，对众人说道，“咱们再歇半个时辰，养养精神，然后就往林子深处走，争取找个有山洞或者能挡风雨的地方。晚上冷，必须得找个能避寒的地儿，不然大家都得冻病。”
凌慧点点头，伸手帮念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摸了摸包袱里的粮食袋子——还好，刚才逃跑的时候虽然慌乱，但粮食没丢多少，省着点吃，够大家撑两天的。张婶也缓过劲来，从怀里摸出一个干硬的窝头，用手掰成小块，递给念儿一小块，虽然窝头已经硬得硌牙，却是现在能找到的唯一干粮。
凌风靠在树干上，眼睛却始终盯着林子深处——刚才张婶说听到了奇怪的野兽叫声，他虽然没听到，但灰灰刚才探路的时候，尾巴一直绷得笔直，显然这林子里肯定藏着什么东西。而且那股奇怪的味道，好像越往林子深处走就越浓，必须得加倍小心才行。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众人稍微恢复了些体力。凌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和尘土：“好了，咱们该走了，大家都跟紧点，千万别掉队，灰灰在前面领路。”
灰灰立刻走到队伍最前面，率先往前走去。凌风跟在灰灰身后，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凌慧抱着念儿，紧紧跟在凌风旁边；张婶和凌萍走在队伍中间，负责照顾那几个老弱流民；柱子和另外一个年轻些的流民则守在队伍末尾，防止有人掉队，也提防着后面可能出现的危险。
林子越来越密，光线也越来越暗，几乎快要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地上的落叶更厚了，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走起来格外费力。偶尔能看到几棵枯树，树干上布满了深深的抓痕，一道接着一道，不知道是被什么动物抓出来的，看着有些吓人。
“风哥，你闻，那股怪味好像更重了。”柱子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安。
凌风也闻到了，那股味道比之前更浓郁了，除了腐烂叶子和草药的苦涩味，好像还多了点淡淡的腥气，若有若无，却能清晰地闻到。他立刻放慢脚步，同时示意灰灰也放慢速度：“大家都小心点，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不对劲，马上喊一声。”
众人纷纷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念儿也醒了过来，靠在凌慧怀里，紧紧攥着凌慧的衣服，小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凌慧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道：“别怕，有舅舅在呢。”可她自己心里也没底——这林子太安静了，安静得只剩下大家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连一丝鸟叫虫鸣都没有，这种死寂反而更让人恐惧。
又往前走了大概一刻钟，前面的灰灰突然停下脚步，对着林子深处低沉地低吼起来，耳朵竖得老高，尾巴绷得笔直，全身的毛都微微炸起，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凌风赶紧示意大家停下：“灰灰，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灰灰往前凑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凌风，喉咙里的低吼变得更加沉闷，显然是发现了异常。凌风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探身子，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去，隐约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更加茂密的灌木丛，灌木丛后面，好像有个黑乎乎的洞口，那股腥气和奇怪的药味，正是从那个洞口的方向飘过来的。
“前面有个洞。”凌风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道，“灰灰好像在洞里发现了什么，咱们先别靠近，就在这儿等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众人纷纷点头，靠在旁边的大树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凌风紧紧盯着那个洞口，心里暗自琢磨——这个洞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野兽洞，洞口太大了，而且洞口周围的藤蔓好像被人清理过，露出了一片相对平整的地面，难道这林子里还藏着其他人？如果真的有人，是敌是友？
就在这时，洞口那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拨弄藤蔓。凌风赶紧按住想要说话的柱子，对着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洞口——不管洞里藏着的是什么，现在都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他们刚摆脱鞑子的追杀，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应对其他麻烦了，必须先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