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灵枢谷不过半日,周遭的灵息便从温润转为滞涩。风裹着沙砾打在墨色皮靴上,灵枢扣的淡金光晕明明灭灭,竟比在谷中黯淡了大半。青芜抬手拢了拢鬓发,指尖刚触到发梢就皱起眉:“灵枢使,这周遭的灵气像掺了沙,吸入喉间都发疼。”
云疏惊鸿脚步未停,目光扫过前方逐渐沉陷的地貌。原本的缓坡化作犬牙交错的石崖,崖壁上没有半株草木,只布满蛛网状的裂痕,裂痕深处隐隐渗出灰黑雾气——那是浊灵浸染灵脉后留下的痕迹。她抬手按在腰间的玄脉录锦囊上,声音清冽:“异脉图标注,裂谷渊外围有三道‘古脉屏障’,第一道该就在前方。”
话音未落,赤鳞突然按住腰间的赤脉刀,刀身发出细微的嗡鸣:“有东西靠近。”
青芜瞬间取下背上的青藤弓,指尖搭住凝结出的淡绿灵箭,视线掠过石崖阴影:“是活物,气息很杂,带着浊灵的腐味。”
云疏惊鸿已掣出疏影剑,剑鞘上的红纹在灰雾中泛起微光。她侧身立在崖边,月白纱袍被风掀得猎猎作响,发间银链的脉晶随动作轻晃,恰好映出阴影中窜出的身影——那是只半人高的异兽,身形似狼却生着三首,皮毛呈灰黑色,每道喘息都喷出细小的浊雾,正是被浊灵污染的“浊化兽”。
“是低阶浊化兽,但数量不少。”赤鳞率先冲上前,赤脉刀劈出烈焰般的红光,正中左侧兽首,“青芜掩护,灵枢使查探屏障方位!”
青芜的灵箭接连射出,箭尖带着净化灵息,射中浊化兽时便炸开细碎的绿光,逼得异兽连连后退。云疏惊鸿则借着两人掩护,快步走到崖下的平整石面处,指尖凝起银白脉光,顺着石面的纹路游走——那是被岁月磨淡的古脉纹,与玄脉录中记载的屏障印记完全吻合。
“找到了。”她屈指轻叩石面,三道银白脉光顺着纹路渗入,石面下立刻传来沉闷的震颤,“屏障松动得厉害,浊灵就是从这里渗出去的。”
就在此时,一只漏网的浊化兽突然从崖顶扑下,灰黑利爪直取云疏惊鸿的后心。疏影剑几乎在同时反转,剑鞘末端的灵枢佩撞在兽爪上,发出清脆的金石声,佩上“守脉护世”四字骤然亮起金光,竟将浊化兽震得倒飞出去。
“灵枢使小心!”赤鳞回身补上一刀,彻底斩杀异兽,却见那兽尸落地时,胸腔中竟滚出一块暗金色残片,上面刻着细密的玄脉纹。
云疏惊鸿捡起残片,指尖刚触到纹路,就觉一股微弱的脉息传来——那是玄脉守阙特有的脉记,却比现存的任何脉记都古老。她闭上眼,以脉语沟通残片,片刻后睁开眼,眼神凝重:“这是百年前封印浊灵时,守脉者留下的‘脉讯残片’。”
青芜凑过来,看着残片上模糊的纹路:“上面说什么?是不是提到了浊灵破封的原因?”
“只残留了零星字句。”云疏惊鸿指尖划过残片边缘,“‘浊灵非外至,乃脉生’‘封印是假象,需寻‘源脉’’……还有这个符号。”她指着残片角落的镂空图案,那图案与她脉轮簪上的玄脉纹有七分相似,却多了一道扭曲的浊痕,“从未在玄脉录中见过。”
赤鳞刚要开口,突然神色一凛,望向裂谷渊深处:“那是什么?”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裂谷深处的灰雾突然翻涌起来,无数道灰黑丝线从雾中窜出,像活物般缠上崖壁的裂痕。更诡异的是,那些丝线触及古脉屏障时,屏障竟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而原本沉寂的大地,开始传来越来越密集的震颤——比玄脉录记载的脉震频率,足足快了一倍。
云疏惊鸿握紧疏影剑,剑鞘上的红纹已亮如明火。她看着残片上的脉记,又望向那片翻滚的灰雾,突然想起墨砚书客的话:“裂谷渊的古脉中,藏着百年前未被发现的秘辛。”
“灵枢使,屏障要破了!”青芜的声音带着急促,她的青藤弓已绷至满弦,箭尖的绿光凝得如实质般。
云疏惊鸿将残片收入锦囊,抬头时,发间银链的脉晶已亮得刺眼。她的肩线再次绷直,如临风疏梅般立在崖边,疏影剑斜指地面,银白脉光顺着剑鞘蜿蜒而上:“准备迎战。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恐怕不只是浊化兽。”
话音刚落,裂谷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灰雾中骤然亮起数对猩红的眼瞳,而那道松动的古脉屏障,终于在一声脆响中,碎成了漫天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