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衍台的晨光照进石室时,玄曦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指尖刚触到床沿,便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暖意——白泽正蜷缩在她手边,金色绒毛已恢复光泽,只是见她睁眼,立刻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像是在抱怨她之前的冒险。
“我没事了。”玄曦轻轻揉了揉白泽的耳朵,目光扫过石室——萧烈正靠在墙边擦拭裂穹刀,镇岳甲上的血痕已被清理干净,只是甲胄的裂痕仍清晰可见;苏凝霜在整理散落的符纸,指尖偶尔会停顿,显然还在担心昨日的激战;羲珩渊和玄清子则围在桌旁,对着《重黎邪战录》低声讨论,桌上还放着重黎魂坠,坠子的光芒比之前黯淡了几分。
“感觉怎么样?心头血损耗可不小。”玄清子见她醒来,立刻递过一杯清露,“这是用炎晶熬制的,能补气血,你多喝点。”
玄曦接过杯子,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瞬间驱散了体内残留的疲惫:“好多了,多谢道长。共工……真的被镇压了吗?”
“暂时是。”羲珩渊指着桌案上的罗盘,指针正对着星衍台下方,微微颤动,“锁邪渊的封印很稳定,但昨夜我发现,封印边缘有极淡的巫纹波动,像是……有东西在窥探。”
话音刚落,石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修士冲进来,脸色惨白:“萧烈大人!炎晶窟出事了!里面的炎晶……全都变成了灰白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众人脸色骤变。炎晶是炎星天罩的能量来源,若是炎晶失活,天罩随时可能崩塌。萧烈立刻抓起裂穹刀:“去看看!”
一行人快步赶往炎晶窟,刚到入口,便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不同于浊息的腐蚀感,这股寒意带着浓重的死气,像是刚从万年冰窟中吹来,连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霜。
走进窟内,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昨日还泛着红光的炎晶,此刻已彻底失去光泽,变成了毫无生机的灰白色,表面甚至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地面的星纹黯淡无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灵力;最中央的石台旁,散落着几片银色的金属碎片,碎片上刻着细密的骸骨纹路,泛着冷冽的光。
“这是……什么东西?”苏凝霜捡起一片碎片,指尖刚触到,便猛地缩回手,“好重的死气!像是接触到了千年骸骨!”
玄曦突然握紧曦和剑,剑身上的金红炎力竟开始微微颤抖——这是遇到极强威胁时才会有的反应。“有人来过这里。”她的目光扫过窟顶的岩石,“而且速度极快,连星衍阵的预警都没触发。”
“不止快,还能抽走炎晶的生机。”玄清子蹲下身,指尖拂过灰白色的炎晶,“这种手法……不像是玄溟子的巫术,也不是共工的浊息能做到的。”
就在此时,一道极淡的银色残影突然从窟口闪过,速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谁!”萧烈立刻挥刀劈出一道金色刀气,刀气擦着残影掠过,砍在岩壁上,溅起一片碎石。
残影顿在窟中央的石台上,缓缓显露出身形——那是个穿着银灰色紧身战衣的人,战衣材质像是某种金属与兽皮的融合,表面刻着连贯的骸骨纹路,纹路中泛着极淡的幽蓝光,像是流动的死气;他的脸上戴着一副银色面具,面具只遮住上半张脸,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和淡紫色的薄唇,面具边缘嵌着细小的骨片,与战衣的纹路呼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手,戴着露指的银色手套,指尖是尖锐的金属爪,泛着冷光。
他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让整个炎晶窟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死气,众人的呼吸都下意识放缓。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星衍台?”羲珩渊举起昭明鉴,镜光对准银面人,却在触到他周身死气的瞬间,微微颤动,竟无法凝聚光链。
银面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是极深的墨色,没有任何光泽,像是两潭死水。他的嘴唇轻启,声音低沉而冷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像是在念诵古老的诗句:
“骨锁阴阳魂不归,刀裁生死路自开。
一息掠过千山寂,唯留寒灰待风来。”
诗音未落,他突然动了——速度快得超越了所有人的认知,只留下一道银色残影,瞬间便冲到玄曦面前,金属爪直指她怀中的重黎魂坠。玄曦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下意识挥剑格挡。
“当!”曦和剑与金属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玄曦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臂瞬间发麻,剑身在死气的侵蚀下,金红炎力竟黯淡了几分。
“重黎血脉……还有魂坠。”银面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果然在这里。”
萧烈和苏凝霜立刻上前支援,裂穹刀与银枪同时攻向银面人。可银面人像是能预判他们的动作,身体微微一侧,便避开了两人的攻击,同时指尖弹出一道幽蓝色的死气,直逼玄清子手中的《重黎邪战录》。
“小心!”羲珩渊立刻用昭明鉴挡住死气,镜光与死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镜面上竟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黑痕——这是昭明鉴第一次被外物损伤。
银面人没有恋战,得手般地冷笑一声,身体再次化作残影,朝着窟口掠去。萧烈挥刀斩断他身后的岩壁,试图阻拦,却只砍到一片空气。等众人追到窟外时,银面人早已没了踪影,只在地面留下一道淡淡的死气痕迹,像是从未出现过。
“好快的速度!”苏凝霜握紧银枪,心有余悸,“他的死气能侵蚀灵力,连昭明鉴都能伤到。”
玄曦低头看着曦和剑上的淡黑痕迹,眉头紧锁:“他的目标是重黎魂坠,还有我的血脉。而且他的诗号里提到‘骨锁阴阳’‘刀裁生死’,战衣上还有骸骨纹路……会不会和‘冥域’有关?”
玄清子翻阅着《重黎邪战录》,突然停在一页记载着古老族群的篇章:“你们看这里——书中提到,上古时期有个‘骨族’,以操控死气、炼制骨器为生,擅长速度与暗杀,后来因试图操控共工残魂被重黎氏镇压,从此销声匿迹。这个银面人的特征,和骨族的记载几乎一致!”
“骨族?”萧烈皱眉,“这么说,他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共工残魂?”
“或许两者都有。”羲珩渊看着炎晶窟内失活的炎晶,“他抽走炎晶的生机,很可能是为了炼制某种骨器,用来破解锁邪渊的封印。而且他能避开星衍阵的预警,说明他对星衍台的阵法很了解,说不定……早就潜伏在附近了。”
玄曦摸了摸怀中的重黎魂坠,坠子此刻竟泛着极淡的幽蓝光,像是在呼应银面人留下的死气。“他还会回来的。”她的声音坚定,“下一次,我们必须弄清楚他的目的,还有骨族的真正图谋。”
阳光透过炎晶窟的入口,照在地面的死气痕迹上,那痕迹缓缓消散,却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浓重的阴影。他们知道,共工的威胁刚过,又一个更神秘、更危险的敌人,已悄然降临。而这个银面骨族,究竟是独自行动,还是背后另有势力?他口中的“唯留寒灰待风来”,又藏着怎样的阴谋?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