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一脚踩进裂缝边缘的碎石堆，机甲底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没停，直接往前迈了一步。
小李跟在后面，声音有点发抖：“你说这门……真能通到陈渊那儿？”
“不然呢？”林悦回头瞪他一眼，“你还想回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李缩了缩脖子，“我是说，万一里面是死路，或者有啥自动炮台之类的……”
“有也是冲着我来的。”林悦抬手摸了下腰间的信号枪，“他给我们留了摩斯码，说明他还活着，还在想办法。咱们要是不进去，他白忙一场。”
地面开始倾斜，通道越走越宽。两侧墙壁是暗灰色金属板，表面布满划痕和锈迹。头顶有几盏残存的灯，闪了一下，灭了。
小李抬头看了眼：“这地方年头不少了吧？”
“比移民船还老。”林悦走得稳，“你记得船上那些古早资料吗？说是上个纪元留下的科研站，后来出事封掉了。”
“那为啥现在能开门？”
“因为有人按对了密码。”她语气顿了顿，“陈渊。”
前方出现一道缓坡，尽头是一扇半开的合金门。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机油混着灰尘的味道。
两人放慢脚步。
小李压低声音：“等等，你看地上。”
林悦低头。
地面上有一串清晰的机甲脚印，湿漉漉的，像是刚走过不久。但这里没有水。
“液压油泄漏？”小李蹲下摸了下，“不对，这颜色太深了。”
林悦皱眉：“那是血。”
她立刻站直身体，右手按住武器开关：“他受伤了。”
“会不会是别人？”小李声音都变了调。
“这型号的脚印，全队就他一个。”林悦往前走，“快点，别废话。”
穿过合金门后，空间突然变大。一个圆形大厅出现在眼前，中央有个平台，上面立着一根柱状装置，表面布满凹槽和接口。
四周墙上挂着几块显示屏，有的黑着，有的闪着乱码。
林悦扫了一圈：“没人。”
小李指中间：“那玩意儿是干啥的？”
话音未落，其中一块屏幕突然亮起，跳出一行字：
【权限验证通过，系统重启中】
接着，平台上的装置缓缓转动，顶部弹出一圈环形结构，像某种天线。
“这是……启动了？”小李往后退了半步。
林悦盯着屏幕，忽然发现角落有个小窗口在闪烁。她走近一看，是个视频通讯界面，画面卡了几秒，终于连上。
陈渊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脸很脏，左眼角有道血痕，眼神却清醒。
“你们进来了。”他说。
“你怎么样？”林悦问。
“胳膊断了，机甲废了。”他靠在墙边，说话时喘气，“但还能动。”
“到底发生什么？”小李凑上来，“谁伤的你？”
“不是人。”陈渊摇头，“是守卫程序。我输入最后一个密码时，触发了内部防御机制。那套黑色机甲，是自动投放的战斗单元。”
林悦眯眼：“所以刚才我们看到的脚印……是你逃出来的路线？”
“嗯。”他点头，“我把它引到能源井炸了，自己也挨了一下。现在这地方不稳定，系统乱套了。”
屏幕突然闪了一下，画面抖动。
“听着，”陈渊语气变急，“这个装置叫‘星图锚点’，是用来定位遗迹网络坐标的。它一启动，其他遗迹也会被唤醒。”
“那不是好事？”小李问，“多个入口，咱们好撤？”
“问题是，”陈渊盯着他们，“海盗的追踪信标早就锁定了这片区域。他们能在两小时内赶到。”
林悦反应过来：“你是说，咱们等于给他们指了路？”
“差不多。”他说，“但现在关不掉。一旦中断启动流程，整个地下结构会塌陷，你们也出不去。”
小李挠头：“所以现在是前有塌方，后有海盗？”
“准确说是三面都是坑。”陈渊抬手指向身后墙角，“我在控制台发现了日志备份，这个遗迹曾经做过人体实验。失败品被封在b7区，如果电力恢复到百分之六十以上，封印就会解除。”
林悦脸色变了：“你是说这里有怪物？”
“比怪物麻烦。”他说，“那些东西不怕子弹，也不怕火，唯一的弱点是切断供能线路。但现在线路和主系统绑死了，动一根，全楼停电。”
大厅里的灯忽明忽暗。
小李看着中间的装置：“那我们现在干嘛？等死？”
“不是。”陈渊说，“我让你们进来，是有事要做。”
他伸手敲了下屏幕，另一块显示器亮起，显示一张地图。
“看到那个红色标记了吗？通风管道第三段有个检修舱，里面有手动断路器。你们必须在电力达到百分之六十之前，把主电源切到备用线路，这样既能维持基本照明，又能保住封印。”
林悦问：“然后呢？”
“然后我会找到出口路线，给你们发信号。”他说，“只要撑到我来接应，就有机会活。”
小李苦笑：“听起来像送命任务。”
“我知道。”陈渊看着他们，“可以现在回头，我不会怪你们。”
林悦直接转身走向管道口：“废话少说，地址给我。”
小李愣了几秒，追上去：“哎，等等我啊！我可不会爬管道！”
“学得快就行。”林悦打开手电，照进漆黑的通道。
两人走到管道下方，抬头看去。铁梯锈得厉害，有些台阶已经断裂。
“你先？”小李咽了口唾沫。
“你是不是傻？”林悦翻白眼，“我下去的时候能看到你摔跤，你下去的时候能看见啥？我的屁股吗？”
“也不是不能看……”小李嘀咕。
“闭嘴。”她一脚踹在他腿上，“再贫嘴把你踢下去。”
小李捂着膝盖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念叨：“我要是死了，记得把我名字刻在墓碑上，后面加一句——死于兄弟的脚。”
林悦紧随其后。
通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空气闷热，越往里走，气味越重。不只是机油味，还有种类似烧塑料的焦臭。
爬了大概十分钟，前方出现一个方形舱门。
小李伸手推了下：“锁死了。”
林悦掏出工具包里的撬棍：“让开。”
她插进缝隙用力一扳，咔的一声，门开了条缝。
里面黑着。
手电照进去，能看到角落有个控制箱，上面贴着标签：**主电源分流节点**
“找到了。”林悦松口气。
她正要进去，小李突然拉住她：“等等。”
“又怎么了？”
“你看地上。”小李指着门口附近，“这灰……有脚印。”
林悦低头。
细灰地面上，确实有一串脚印，很小，不像成年男人的。而且……是光着脚的。
“不可能吧？”小李声音发虚，“这地方还能住人？”
林悦没说话，慢慢抽出信号枪。
她一脚踢开舱门。
手电光扫过角落。
控制箱旁边坐着个小孩。
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破旧的白袍，头发很长，遮住了脸。双手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林悦僵在原地。
小李结巴：“谁……谁家娃跑这儿来了？”
孩子缓缓抬起头。
脸上没有眼睛。
只有两道缝。
嘴角却咧开了。
她说：“你们不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