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达上的红点动了。
那艘驱逐舰炮塔转向左侧，锁定一片空域。陈渊盯着屏幕，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轻敲了两下。刚才诱饵无人机传回的信号波动图还在眼前，0.3秒的延迟不是巧合，是独立信道在工作。
他调出时间轴，把刚才捕捉到的异常指令窗口标红。系统预测下一次传输将在47秒后开启。不能再等了。
他切进战术频道，关闭全军广播，只连通三支精锐机甲小队和巡洋舰主炮组。声音压得很低：“c区碎片区侧翼，目标滞后驱逐舰，七秒内完成集火，打完就撤，掩护带由b区两架僚机填补。”
频道里沉默了一瞬。
“收到。”
“明白。”
“火力组就位。”
没人多问，也没人质疑。刚才那一波突袭打得漂亮，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跟着陈渊的节奏走，就有机会撕开口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能量条。机甲主引擎还有78%的输出能力，左臂关节有轻微过热警告，但不影响战斗。医疗外骨骼还在嗡嗡响，胸口那股闷痛一直没散，可这时候没人顾得上休息。
他抬起左手，启动低功率脉冲干扰。雷达屏幕上，敌舰的探测信号开始跳动，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闪一暗。就是现在。
“诱饵加大信号强度。”他下令。
那架伪装成改装舰的无人机立刻提升发射功率，模拟出主力编队逼近的特征。果然，贴身护卫那艘驱逐舰的两艘小型艇迅速调整航向，朝着信号源方向偏移了二十度。
阵型出现缺口。
“突击组，出发。”
三道黑影从碎片区两侧滑出，速度拉到极限。他们驾驶的是轻型高速机甲，专为突袭设计，身上挂满了电磁穿甲弹。目标很明确——驱逐舰桥连接部，外接天线和主控舱交汇的位置。
陈渊盯着倒计时。
3秒。
2秒。
1秒。
就在隐蔽信道即将开启的瞬间，七道高能激光同时命中目标区域。爆炸火光在陨石阴影下炸开，像一团被捏爆的灯泡。那艘驱逐舰的护盾直接崩解，舰体剧烈晃动，通讯天线断裂，残片飞溅。
“数据链切断。”小李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对方指挥信号中断，至少三十秒内无法重组指令。”
陈渊没说话，立刻调出战场全景图。原本有序调度的海盗舰队出现了短暂混乱。几艘本该回防的战舰停在原地，像是失去了方向。有两艘甚至开始互相靠近，差点撞上。
他知道，这一击打中了命门。
“全舰队注意。”他重新接入主频道，语气干脆，“当前是最佳打击窗口，所有单位转向c区缺口，集中火力压制回援路径。”
说完，他又在战场上空投放红色战术光标。那是备用信标，平时很少用，但现在必须让所有人一眼看清攻击轴线。
巡洋舰主炮组反应最快。三艘主力舰同时调转炮口，放弃远程清剿任务，改为定点覆盖式轰炸。第一轮齐射落在驱逐舰后方三百米处，炸开一片岩层，封锁了航道。第二轮更近，直接命中一艘试图靠近的护卫舰，当场将其掀翻。第三轮落下时，已经有两艘海盗舰开始掉头逃跑。
“机甲编队，穿插分割。”陈渊继续下令。
两支己方机甲小队抓住机会，从缺口高速切入。他们的任务不是歼灭，而是搅局。一架机甲撞开一艘补给舰，另一架用钩索缠住敌舰推进器，硬生生把它拖离编队。短短十几秒，海盗防线就像被剪断的渔网，开始大片脱落。
雷达上的红点一个接一个熄灭。
“b区三号机甲报告，已控制裂谷入口！”
“巡洋舰二号完成转向，准备第二波齐射！”
“通讯组确认，所有单位已同步新战术坐标！”
频道里的声音多了起来，不再是零散汇报，而是有节奏的协同。陈渊靠在座椅上，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他知道，局势已经变了。
可他还不能松劲。
远处又有两艘大型战舰开始调动，明显是要填补防线空缺。它们体型更大，护盾更强，如果让他们站稳脚跟，刚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快速翻找可用单位。预备队还在集结，距离太远。巡洋舰需要充能，至少还要四十秒才能再打一轮齐射。眼下能用的，只有他自己。
他推动操纵杆，机甲缓缓从陨石后驶出。左臂的过热警告还在闪，但他把输出功率拉到了95%。这玩意撑不了太久，但够用就行。
“我来吸引注意力。”他对通讯组说，“主炮组充能完毕后，优先处理右侧那艘重装舰。”
“你一个人太危险！”小李急了。
“我没打算硬刚。”陈渊笑了笑，“我只是去露个脸。”
话音未落，他已启动推进器。机甲猛地冲出掩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扑海盗舰队前方。他故意打开全部动力信号，雷达上瞬间亮起一个刺眼的绿点。
敌舰反应极快。三艘还能作战的炮艇立刻调头，炮口齐刷刷对准他。下一秒，密集火力倾泻而出。
陈渊早有准备。他在半空猛然侧翻，机身擦着一颗陨石边缘掠过，爆炸气浪将他推得歪了一下，但没被打中。他顺势甩出两枚干扰弹，接着一个俯冲，钻进一堆漂浮的金属残骸中间。
“信号丢失！”海盗那边有人喊。
可陈渊没停下。他在残骸中穿梭，不断变换位置，时不时冒头打一枪，又立刻躲回去。就像一只绕着灯泡飞的虫子，烦人得很。
那几艘炮艇追了几次都没打中，开始分散搜索。而就在这时，巡洋舰主炮组完成了充能。
“目标锁定。”
“发射。”
两道粗大的能量束撕裂空间，精准命中右侧重装舰的动力舱。那艘船猛地一震，尾部喷出大量气体，航速骤降。紧接着，第三发炮弹落下，直接轰开了护盾发生器。
“干掉了！”小李在频道里喊。
“别庆祝。”陈渊提醒，“左边那艘还在动。”
的确，最后一艘主力舰已经开始后撤，显然是想保存实力。但它走不了多远。
己方两支机甲编队已经完成穿插，正从后方包抄。一艘巡洋舰也调整完毕，主炮缓缓转动，瞄准了它的退路。
海盗舰队的防御体系彻底崩溃。
雷达上，红点越来越少。有的在逃，有的在飘，还有的干脆关闭了引擎，像是放弃了抵抗。
陈渊缓缓收回机甲，停在一块较大的陨石表面。他低头看了眼状态面板，左臂关节温度超标，外壳有三处破损，但还能动。医疗外骨骼的警报声还在响，他伸手按了一下静音键。
“各单位报告战损。”他开口。
“b区机甲组轻伤两名，无阵亡。”
“巡洋舰一号轻微擦伤，主炮正常。”
“通讯链稳定，所有单位在线。”
他点点头，视线扫过战场。硝烟还在飘，残骸缓慢旋转，像一场没放完的电影。他知道，这场仗还没完全结束，但最艰难的部分过去了。
他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喉咙有点干。刚放下水壶，雷达突然跳出一个新信号。
不是敌舰。
是一串加密频段的微弱波动，来源不明，持续不到一秒就消失了。
他皱了眉，把那段波形截图保存。然后重新检查了一遍所有已知单位的频率列表。
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