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的瘴气裹着湿雾,把山路浸得滑腻。马谡牵着马,裤脚沾满泥点,身后跟着两个携带盟约的亲卫——南征能否成功,五溪蛮的支持至关重要,蒋琬生前就曾说过“得五溪者,得武陵;得武陵者,断东吴后路”,他这一趟,必须成。
“前面就是沙摩柯的寨门了。”向导突然停住脚,指着竹林深处的木寨,“大人小心,三天前东吴的使者刚来过,送了一百匹好马和十箱珠宝,沙摩柯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季汉结盟。”
马谡点头,让亲卫留在寨外,自己捧着盟约独自走进寨门。沙摩柯正坐在虎皮椅上磨弯刀,身后站着十几个挎着箭囊的蛮兵,见马谡进来,弯刀“哐当”砸在案上:“季汉的官,来抢东吴的马?”
“我是来送比马更金贵的东西。”马谡把盟约放在案上,推到沙摩柯面前,“蒋琬大人在世时,常说五溪蛮的百姓靠打猎过活,天旱时连野菜都挖不到。季汉承诺,南征成功后,免蛮部三年赋税,派农师教你们种粟米、修水渠,再派铁匠来教你们打农具——这些,东吴给得了吗?”
沙摩柯的目光落在“免三年赋税”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案沿。东吴使者来的时候,只说让蛮兵帮着打季汉,给马不给粮,还让他送五十个蛮童去建业做人质——比起季汉的承诺,东吴的条件像块馊肉。
“你们要是说话不算数怎么办?”沙摩柯还是没松口,蛮部吃过太多中原朝廷的亏,不敢轻易信人。
马谡拿起案上的弯刀,割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进酒碗:“我马谡以血为誓,若季汉违约,任由蛮部处置。另外,我带了二十把新铸的铁锄,就在寨外,算是季汉的诚意。”
沙摩柯盯着马谡流血的手掌,又想起寨里百姓去年天旱时饿肚子的模样,突然抓起弯刀,也割破手掌:“好!我信你一次!南征时,我带五千蛮兵袭扰武陵,要是你们敢骗我,我就带着蛮兵打去长安!”
盟约刚签完,寨外突然传来厮杀声。马谡的亲卫浑身是血冲进来:“大人!东吴的人,想烧咱们的铁锄!”
沙摩柯立刻抄起弯刀:“敢在我寨子里动手!兄弟们,杀!”蛮兵们像猛虎般冲出寨门,东吴使者带来的护卫本想趁乱破坏,没料到蛮兵反应这么快,没一会儿就被捆了个结实。
“这些人是东吴武陵太守派来的,想让我杀了你,再嫁祸给季汉,让蛮部跟季汉反目。”沙摩柯踹了东吴护卫一脚,对马谡道,“你放心,以后五溪蛮的地界,再不会让东吴的人进来。”
马谡看着被押走的东吴人,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让东吴搅黄盟约。他跟着沙摩柯去看蛮部的寨落,茅草屋漏着雨,孩子们穿着破烂的兽皮,冻得瑟瑟发抖。“沙摩柯首领,等南征开始,我先让农师把冬小麦种子送过来,咱们先种上,明年春天就能有收成。”
沙摩柯拍着他的肩:“马丞相,要是真能让百姓吃上饱饭,五溪蛮一辈子跟季汉走。”
离开五溪蛮地界时,马谡特意绕去武陵郡外的东吴军营,远远看到营里的士兵正在加固营寨——东吴已经察觉五溪蛮的动向,开始防备后方。他立刻写了封密信,让亲卫快马送往荆州,通知赵云提前做好牵制准备,别让东吴有机会调兵支援江夏。
而东吴的建业城里,孙皓正对着密信发火。“沙摩柯这个蠢货!一百匹好马都换不来他的忠心!”他把密信扔在陆凯面前,“再派使者去,给沙摩柯送两百匹马,加五十箱珠宝,要是他还不答应,就派兵去打五溪蛮,把那些蛮夷都杀光!”
陆凯捡起密信,心里满是绝望。蒋琬去世后,季汉不仅没乱,反而更快地整合了兵力,还拉拢了五溪蛮;而东吴这边,孙皓只会加税、杀人,百姓早就怨声载道。他犹豫了片刻,悄悄把东吴的兵力部署写在纸条上,交给心腹:“把这个送给季汉的马丞相,告诉他们,江夏的守将孙冀残暴嗜杀,百姓们都盼着季汉来解救。”
心腹领命离去,陆凯看着窗外的皇宫,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季汉能快点攻下建业,解救东吴的百姓。
马谡接到陆凯的密信时,正在返回长安的路上。他看着信里的内容,心里更加坚定了尽快南征的决心。他快马加鞭,只想早点回到长安,做好南征的最后准备。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雍州的司马懿已经截了邓艾的密信,正在暗中调整粮道的布局,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南征的阴影里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