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太医们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唐院首,如何?”
唐源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太医上前为苏家姐妹诊脉。
其中一太医快速上前,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脸上的表情竟与唐源如出一辙,充满了颠覆认知的震撼。
“苏夫人虽身体还有几分虚弱,但脉象平和,气息稳健……这……这哪里像是得过鼠疫之人?!”
“苏三小姐也是!身体康健,气血充盈,比常人还要康健几分!”
“奇哉!怪哉!简直是闻所未闻!”
十多位太医轮番上阵,将秦氏与苏家姐妹诊了个遍,得出的结论却都一样。
他们身上的鼠疫之症,竟真的……痊愈了!
而且是痊愈得彻彻底底,连一丝病根都未曾留下!
这简直是杏林界的奇迹,不,是神迹!
【便宜爹找的高人是有几分本事在身的,这些人查不出实数正常!】
陆臻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无聊的吃着糕点。
“若各位大人愿意,本夫人愿意将治鼠疫的方子送给各位!”
秦氏说完这话,就看见每个太医眼里迸发着喜悦之色。
她挥挥手,一旁伺候的冯嬷嬷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纸张递给唐源。
唐源立刻打开纸张,四周的太医围了上去,目光都落在纸上的中药方子,一个个心里暗暗称奇。
“这方子定出自高手之手,这药方绝了啊!”一位太医忍不住惊叹。
“国公夫人,不知这位高人在何处?在下有几个病案想与之交流探讨。”另一位太医接着问道。
唐源心里一直想着皇上另一道圣旨,压下心里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将方子贴身放好。
他双手作揖,对着秦氏等人道:“国公夫人,我等奉旨检验苏二公子的尸首,还请领我们开棺验尸!”
整个松鹤苑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前一刻还病恹恹倚在太妃椅上的秦氏,像是被九天惊雷劈中,猛地坐直了身子!
她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凤眸,此刻燃起了两簇疯狂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唐源,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不再虚弱,而是尖利刺耳,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个人的耳膜里。
“你要……验我儿的尸首?”
“渊儿死了就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还要验尸?!”
唐源看着国公夫人有些疯癫的样子,猛吞口水,还是硬着头皮躬身道:“国公夫人息怒,此乃圣命,我等亦是奉命行事!因二公子死因蹊跷,陛下……”
“皇上不会这么残忍,这么对待苏家的!”
秦氏猛地从太妃椅上站了起来,因动作太猛,带倒了身旁的茶几,上好的官窑茶具“哐当”一声摔得粉碎。
她发丝有些凌乱,哪里还有半分国公夫人的端庄仪态,分明就是一个刚刚失去爱子,濒临崩溃的母亲!
更像一头护崽的母兽,张牙舞爪,不许任何人靠近!
“你们敢!谁敢碰我渊儿一下,我便叫他血溅当场!”
“你们这群没心没肺的刽子手!滚!都给我滚出去!”
“滚!!”
秦氏的双目赤红,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凄厉的嘶吼,打断了唐源所有的话,整个人状若疯魔。
她不管不顾,随手抓起身边的花瓶、摆件,疯了似的朝太医们砸去。
瓷器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太医们,狼狈不堪地躲闪着,却不敢还手,更不敢离去。
圣命在身,若是就这么走了,回去没法交代!
为首的唐源脸色铁青,进退两难。
他怎么也没想到,国公夫人竟会癫狂至此!
这哪里是阻拦,这分明是要拼命!
【哇哦,本尊这便宜娘亲的演技可以啊!】
陆臻臻一边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糕,一边津津有味地看戏。
情绪激动的秦氏听见此话,差点破功!
【不过话说回来,老六的尸体确实有点……嗯,不太方便见人。】
【府里死于非命的人都是因玄光镇邪罩所杀死的,不管怎么个死法,死后都会被祂抽干了魂魄和精血来滋养自身。】
【如今那棺材里躺着的,怕不是一具风干的腊肉……这要是被发现了,乐子可就大了!】
苏凝茜从未见过自己母亲这个样子,知道是假,还是被吓到了,缩着脖子躲在苏凝嫣身后。
苏南沉见气氛到位了,赶紧上前,没有丝毫犹豫,手刀精准地劈在秦氏的后颈之上。
随之,秦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苏南沉手臂一伸,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
冯嬷嬷极其有眼力劲,赶紧上前搀扶秦氏转身朝着内堂休息,喧闹的中堂瞬间安静下来。
在场的太医们全都看傻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这是亲儿子对自己亲娘?
“二弟死后,家母伤心过度,神志不清,诸位见笑了。”
苏南沉这才转过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却比千年寒潭还要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的眸子扫过唐源等人。
“诸位既是奉旨前来,苏某自当配合,各位大人,这边请。”
唐源见国公府有个明事理的,暗暗松口气,带着其他太医跟着苏南沉一同前往偏厅搭建的灵堂。
偏厅的灵堂还未设好,到处可见府中下人忙碌的身影。
最显眼的就是偏厅中央早已准备好的棺椁,厅内白幡飘动,香烛摇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与诡异。
棺材还没有用棺材钉封盖,苏南沉调用内力,一掌打在棺材盖上。
“吱嘎——”
沉重的棺盖被快速推开,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偏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南沉侧身,对着一众面色各异的太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唐源硬着头皮,领着几个太医凑上前去。
棺材里躺着的,确实是苏二公子苏南渊。
他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唐源一声令下,几个太医上前查看苏南渊的死因。
查找了几遍,都没发现身上有任何伤痕,就算用银针刺喉,刺胃部,都没有发现中毒的现象,或许只有检查内脏才能确定。
“苏大人,我们需要剖开苏二公子的腹腔才能检验清楚。”
唐源害怕自己说话太直接,会冒犯了苏南沉,赶紧道:“检验二公子死因,乃是圣命,我等……职责所在!”
要恨,恨皇上去!
他只是一个渺小又无助的工具人啊!